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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老妈的脸上露出了极其错愕的表情,她张了张嘴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在看到老妈那惊讶的表情的刹那,我心中顿时冒出了一个可怕惊人的念头——难道老妈早就知道老爸出轨了,并且有个已经死去的私生子叫林琅?

我斟酌着怎样开口不会太唐突,最后决定以这样比较“折中”的方式问出口。

“老妈,你早就知道林琅的存在了?”

老妈的错愕只持续了片刻,很快她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大大咧咧,她将两颗瓜子丢进嘴里,“咔擦咔擦”地啃了起来。

“是啊,早就知道了。”

老妈的“坦诚随意”让我大吃一惊。大多数女人聊起小三时不应该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的吗?

老妈居然这么淡定冷静?这还是老妈的风格吗?!

“那、那你不恨老爸吗?”我有些语无伦次,“或者说是和老爸大吵一架?!”

老妈将嘴里的瓜子壳噼里啪啦全吐了出来,她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干嘛要恨吴学问?又干嘛要和他吵架?我很支持他的决定啊。”

支持?!老妈说支持?!

这下轮到我彻底懵逼了,其实林琅不是老爸情妇生的私生子?

我换了个方式问:“林琅,应该算是我哥哥吧?”

老妈点点头。

我感觉我一口血都要喷出来了,我彻底懵了。老妈居然可以这么淡定?!难不成老妈被老爸给洗脑了?

我一咬牙,决定将一切全盘托出!

“老妈,你知道么?林琅是老爸和小三生的孩子啊!不管老爸是怎么和你说的,但他曾经背叛过你,那可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啊!”

没想到,老妈不怒反笑地说:“儿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客厅旁的房间里传出,“他的确是你哥哥,但却不是你的亲哥哥。可以说,林琅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在我惊惶、尴尬、不安的目光中,老爸捧着一叠报纸从他的书房里走出。

“你是两千年出生的。而林琅,他是一九九二年十二月被丢在孤儿院门口的一名弃婴,因为出生便带着‘重瞳’而被丢弃。”

“他所在的村落,封建迷信,认为拥有这样的瞳孔的,不是‘圣人’就是‘恶魔’。遗憾的是,林琅诞生的那一夜,大雪肆虐,天寒地冻,他母亲因生他难产而死。所以理所当然地,他的诞生被安上了‘恶魔’的标签。”

“直到他稍微懂事后,科学才研究出‘重瞳’其实是白内障早期的现象。而林琅为了亲手改变自己的命运,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医科大学,而这个时候他在黑白会已经获得了一席之地,极有威望。”

“事实上,他进入医科大学后,不仅在致力于药学研究,更是尽心尽力地为组织研发最新式的du品。他不仅精通医药,更是精通心理学,擅长于摸索与控制人心。为了组织的发展与利益,他一次次地以身试毒。在名为‘恶魔之瞳’的du品诞生的同一年,他遇见了他毕生唯一的所爱。然而,那之后便是悲剧的开始……”

听到这里,我已经隐约知道到了后面的剧情。

“听到这里,你应该猜到了吧?林琅遇上的那个人,就是你现在的班主任,楚雨然。可惜的是,那时候‘恶魔之瞳’的技术并不成熟,后劲是现在‘恶魔之瞳’的百倍。不仅完全无法控制,更是无药可救。”

“每次林琅du瘾发作,光是吸食‘恶魔之瞳’根本远远不够!他还要杀人…从最初的一个月杀死三个人,到最后的每天一个人。”

“他无法原谅自己的存在与自己所犯下的滔天罪孽。于是,在亲手销毁所有‘恶魔之瞳’与制作方法后,他请求自己最爱的女人亲手将自己杀死……”

“林琅死的那年,你才十三岁。为了能让你简单、平安、健康地成长,我毅然决然地退出了黑白会。将位置与权力都让给了当时作为我左膀右臂的游氏兄妹。”

“这些年来,因为林琅身份的特殊性,我与你妈妈一直都瞒着你,不让你有任何机会知道、接触林琅的事情。之后的故事,就是你所知道或经历的那一切了。”

说到这里,我们都沉默了。

我忽然明白了老爸老妈为什么想要将我送进佛学院,因为那无疑是对我的一种最好的“保护”,远离这个世界上的纷争与阴暗。

只有亲自经历过刀光剑影、生死离别,才能明白现在“所拥有的平静”是多么来之不易、弥足珍贵。

很巧的是,五天后,是林琅的忌日。

这天清晨,我一个人来到了西山墓园。

按照老爸所说的位置,我一步步地缓缓爬上山道,走上一层层石质的阶梯,穿过四周林立的墓碑。

当我快到老爸所说的那个位置时,一个身型窈窕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虽然那个身影背对着我,但我仍旧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是楚雨然。

她捧着一束淡雅的白色百合,静默地站在一块墓碑前,很久很久,都没有做别的动作。我站在她斜后方的大树后,静静地看着她。

她将那束花轻轻地放在墓碑后,轻声地开始说话,因为距离隔得太远,所以我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我轻轻地地走到楚雨然的身后,就在这时,楚雨然说的下一句话直接让我彻底震惊了。

“林琅,这或许是近几年里最后一次来看你了。之后的三年里,我都不能再来看你了。”

我一呆,还没反应过来,楚雨然已经继续说了下去,“下个学期,我就要结束在这边的任教了。9月份我就要去贵州的贫困山区支教,这样的一个决定,你觉得怎么样呢?我常常在想,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是不是也会支持我去?”

楚雨然之后说了什么话,我都已经听不见了。

我的大脑里一片混乱,不断徘徊着她刚刚说的那句话——“9月份我就要去贵州的贫困山区支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