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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

我被吓了一大跳,“蹭”地一下直接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朦胧昏黄的台灯打在那个熟悉的人影上,给我一种疏离而陌生的奇怪感觉。

或许因为刚才是趴着睡,所以我的脊椎与手臂都酸疼得很。我伸出手抚摸着后颈,动了动干涩的嘴唇,“爸?”

老爸摘掉了他的那副眼镜,看起来却愈发冷若冰霜、不苟言笑。

“我和你妈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闹出了很多大波大浪啊。本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打伤那名同学的,但我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我不言不语地盯着老爸,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和你妈无论怎么问你,你都不会说的。我自己的儿子我再清楚不过了。”他凝视着我说:“今天的事情吧,我和你妈赔了钱,也道了歉,这件事情差不多就这样过去了。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出现。”

老爸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好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我的记忆中,比起老妈的彪悍与直爽,老爸一直是冷漠的、严肃的、不苟言笑的,面前的这个男人毋庸置疑肯定是我的父亲。

可现在的我,却觉得他无比地陌生。

老爸目光深邃地看了我一眼,见我一直没说话,便说:“明天你还要上课,早点睡吧。”

话落,他便转身要出去。

“爸,你刚刚说因为我是你的儿子,所以你是再清楚不过的。”我站起身,冲着他的背影掷地有声地开口:“但是,我作为你的亲生儿子,却对你完全不了解。”

老爸的背影顿了一顿。他站在门框处,却没有回头,似乎是在等我继续说下去。

“老爸,你都瞒着我妈和我都做了些什么事啊?你之前就认识楚雨然和游婉儿对吧?你是不是也认识那个死掉的林琅?!你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我真的搞不明白,也读不懂你!”

我几乎是嘶吼着说完这段话,我剧烈地喘息,一眨不眨地瞪着老爸的身影。

灯光打在他的背影上,竟是像雕塑般肃杀与僵硬。

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看向我。虽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我还是被老爸的表情给吓了一大跳。

虽然他努力保持着平日里严肃冷定的表情,但他错愕、惊惶的眼神还是透露了他的内心,他的唇角微微抽动着,黑色的胡渣一颤又一颤。

他大步走向我,高高举起了手。

我以为他会一掌打下来,于是下意识地一闭眼。结果等了半晌,都没有感觉到痛感。

我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老爸的面容满是痛楚与挣扎,那一向坚毅冷漠的眼里竟有隐隐的湿润,而他的手高高地举在空中。

“爸……”我喃喃地唤了一声。

“啪——”

最后,他的手轻轻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老爸垂下眼睑,发出叹息般的一声:“那都是为了你好。”

话落,他收回手,头也不回地转身出了门。

只留下一句话,在我的脑海中不住地萦绕,“不要再继续探究下去了,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是不利。有时候啊,活得简单一点,才会比较快乐。”

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一无所知、纯正简单地活下去是吗?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吴峰做不到!

老爸离开后,我躺在床上睡意全无。

不仅因为老爸的那番话,更因为张文娟的事情。

照顾张文娟的小护士说了,张文娟是过马路时被一辆无牌的面包车给撞飞的。想到这里,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部集中到这个点上了。

这件事情绝对不一般!

要知道医院所处的地方可是市中心!在这种人声鼎沸、车来车往的闹市,怎么可能会出现无牌的面包车?

白天里太过激动与疯狂,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个微小的细节。现在夜深人静,细细一想,我立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难道说……我的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凉意。

张文娟被撞这件事,是有人刻意而为之?!是有人处心积虑地想杀张文娟?冒出这个想法的下一秒,我立即把张文娟被撞这件事与张奶奶被打一事联系到了一起。

有没有这种可能——张文娟一事也是裴刀会的人所为?

如果真的是裴刀会的人所为,那我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别的。

而是证据!

第二天一早,我便顶着两个大熊猫般的黑眼圈去学校。换做之前的我说不定就翘课了,但现在的我早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

之前答应张文娟的事,我要一直把它坚持下去!

从学校门口附近到班上的这段距离,我一路都在遭人侧目。之前还有人对我指指点点,现在连指指点点的人都没有了——准确来说,他们不敢!

但是今天,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直到我走到了教学楼的楼下,我才明白是为什么。

隔着老远,我便看到教学楼楼下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大群人,我随意地瞅了几眼,发现人群中间的是几个学生家长模样的人,而周围则是围了一群七嘴八舌、来看好戏的学生。

我还没走近呢,便听见有人指着我的方向,大声嚷嚷了起来:“吴峰来了!看啊,那个就是吴峰!”

话音一落,人群中间的那几个家长便气势汹汹地朝我这边冲过来。

转瞬之间,几个怒目圆瞪的成年人便将我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女人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就是吴峰对吧?你把我儿子打成了那样还这么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老娘觉得很有必要教教你怎么做人!”

原来这群人是来找我麻烦的啊……

我镇定自若地抬眼看她,嗤之以鼻地轻笑了一声,“大妈,请问你想怎么样?我父母已经赔了钱,也道了歉,你们现在还跑来找我的茬,是想彰显你儿子的无能还是你们的无理取闹?”

中年女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她指着我鼻子的手不断地颤抖着:“你、你这混小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有人生没人管是吧?”

听到这里,我的目光变得如鹰隼一般锋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