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我听了这句话还硬是没反应过来，于是提高声音又问了一句：“什么？”
“你不是楚雨然？你是谁？”
我“蹭”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急急吼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告诉我是谁溺水死了！？”
对方可能是被我的语气吓了一跳，怔了几秒后，他才说：“看学生校服上的身份牌，好像是楚老师班上的刘华的同学吧？！”
刘华？！在听清这个名字的那刻，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响，手指一下子变得无力。手机从我的手中滑落下来，砸到了睡在一旁的楚雨然的腰上。
“唔……”楚雨然轻轻呻吟了一声。
她本来就有点被我的喊声吵醒，现在被手机一砸，已经慢慢地转醒了过来。
她伸出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一脸懵逼地看着我和周围的一切。她的脸渐渐地变得绯红无比，仿佛番茄一般。
“啊！”
反应过来的她尖叫了一声，并抬起腿将我一脚踹到了床下。
伴随着她伸腿的动作，她又愕然不已、瞠目结舌地发现了自己穿着的“情趣睡裙”。
“啊——”
很快，她又歇斯底里地爆发出第二声惨叫。仅仅只花了三秒钟，楚雨然的家里便上演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举着拖鞋追着一个男生打”的鸡飞狗跳的画面。
我一边大声嚷嚷，一边狼狈不堪、抱头鼠窜地四处躲着：“楚老师，楚大姐，求您别打了先！我发誓我对你什么都没做，别说上床了，我连您的胸和屁股都没摸过啊！”
楚雨然火冒三丈地在后面追着我跑，她手中的拖鞋好几次都砸到了我的后脑勺，“谁tm信啊！老娘一睁开眼，就看到你在床上！”
我捂着头部跑到了客厅的沙发旁，指着垃圾桶与沾满污秽的衣物，“你自己看啊，昨晚是谁醉得不省人事，吐得一地一片狼藉，还一口一个‘别离开别离开’。我好心好意给你打扫房间、换衣服，你还非要说我占你便宜！！”
楚雨然听了我的话，面色通红地转移开了视线，有些难为情地问道：“刚刚那个电话是干嘛的？”
“刘华，他、他……出事了。”
黎明时分的富屯河，还有些微微的寒冷。不知从哪儿刮来的风吹拂着河面，带起了一圈圈的波痕。
因为出了人命，附近一带已经被警察封锁起来了。但警戒线周围还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几个我们学校的老师与陌生人站在人群之外，正在接受警察的盘问。
“怎么会这样？”
楚雨然见了这副情景，三步并作地走向那几个老师。
见到死者的老师来了，周围的人纷纷让开一条小路。我跟在楚雨然身后走上前去，几个老师见了我纷纷错愕地一怔。
他们或许多多少少都有听闻过楚雨然的“风流史”，也大多见过我与楚雨然的“床照”。所以，当我与楚雨然一同出现在这里时，他们脸上顿时浮现了八卦的表情。
一个手上拿着记录本的警察向楚雨然出示了一下证件后，说：“楚老师，请问你昨晚两点的时候在做什么？”
楚雨然怔了一下，伸出右手食指揉了揉太阳穴，竟是回答不上来。
望着楚雨然一副头痛无比的模样，我心中暗想，完了！那个时候楚雨然正睡得呼呼作响，而我正在给她换睡裙！
我赶忙嚷道：“那时候她正在她家睡觉！”
那警察立马把话锋转向了我，狐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在做什么？！”
“……”
我顿时哑口无言。
我想，无论换做是谁都不会相信——昨晚我帮昏睡的楚雨然换了睡裙，并睡在了一张床上什么都没发生吧？！
那警察见我们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缓声道：“也不必那么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而已。那么，你现在跟我过来。”
话落，那警察转身向警戒线中的一具被白布掩盖着的人形轮廓走去。
透过重重的人群，我远远地注视着那白布下隐约露出的惨白的手脚。我的头皮一阵发麻，脊背发凉。
那真的是刘华吗？！就在昨天，他还在班上活蹦乱跳地吵吵嚷嚷啊！
我跟在楚雨然身后一步步地走近那具尸体，但那块白布被掀起来时，我感觉我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那真的是刘华。不过，已经死了。
青紫色的嘴唇，惨白的肌肤有浮肿的痕迹，无神的大眼睛呆愣愣地向上望着。手软趴趴地摊在身体两侧，整个人就像一个坏掉的傀儡一样。
而他的脚……我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脚上，只见他的脚踝处有着深深的几圈绳类的印记。
“那是……”我指着他脚踝上的痕迹问。
警察看了我一眼，急忙将我推了出去，“你怎么进来了？闲杂人等先出去吧！”
站在人群之中，我心乱如麻地望着警戒线内的楚雨然与那几个警察。
虽然只等了几分钟，但这几分钟对我来说简直是煎熬无比。几分钟过去后，楚雨然面色凝重地走出警戒线，她并没有看向我，而是径直走向那群老师。
“楚雨然，怎么回事？”我赶忙追上去问。
楚雨然摇摇头，脸色苍白地看向我，“初步判定的结果，是刘华他用绳子捆住了自己的脚踝，然后跳河自杀。”顿了顿，她又补充上了一句：“警方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了类似遗书的东西，应该是为情所困。”
伴随着楚雨然声音的落下，我的大脑“轰隆”地一声炸响。
边上的一名老师听了楚雨然的话，插嘴道：“用绳子捆住自己的脚？天啊，这是多么决绝刚烈的求死之心啊！”
他们还在讨论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楚雨然刚刚说的是“为情所困”对吧？
那天，刘华将我拦下时对我说的那些话一句句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他那气恼而绝望的脸孔，颤抖而愤怒的声线，攥着钱的手。
如果，那时候我答应了刘华的求助。那么他是不是就不至于这么绝望？就不会死？
这么说来。我，是害死刘华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