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吃过午饭,夏雪去婆婆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里午休,屋子里虽然有些潮湿,但却被打扫得比较干净,一张木床摆放在靠墙的位置,床上垫有两床被褥,床单也是新换的,所以,床上比较酥软,且没有霉臭味。

由于夏雪在长途公共汽车上颠簸了一上午,她早就是又困又累,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醒来,见王一帆不在屋子里,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呵欠起床。

晚上的饭菜差不多是中午剩下来的,乡村里的饭菜虽然简单,却别有风味,大家吃得很尽兴。

夜色在乡间的降临是舒缓而轻柔的,王一帆拉着妻子的手来到后山上,星星渐次清晰了起来,空气中开始有了来自田野的清凉和湿气。

他们在黑夜里零星的星光下凝视对方,王一帆双手环抱着夏雪因怀有孩子而变粗的腰,给她讲起了小时候的一段鬼故事:

有一天晚上,我一个人从学校回家的时候,天色已晚。

天空漆黑一团,除了能听见几声狗叫和夜猫的哀鸣外,到处死一般的宁静,四周黑洞洞的,阴森可怕,看不见一点灯光。一只老鼠或青蛙偶尔从路边跑过,发出的响声,吓得我毛发直立,幸好我手里点着一根蜡烛,借助烛光,直盯盯看着回家这条弯弯曲曲的小路。

突然,一阵山风吹来,把我的手里的蜡烛吹灭,我用打火机刚把蜡烛点亮,没走几步,又被风吹灭,这样一来,每走上一段路,就点亮一次蜡烛,直到我的打火机里没气了,蜡烛还是灭了。

我焦急地环顾四周,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

我急得差点哭了起来,绝望中脱掉自己的鞋子、光着脚丫,顺着回家的方向,摸索道路慢慢前进。

后来,我迷路了,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找到了一条宽广的道路,我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很快来到一座陌生的小镇。

镇子里灯火通明,每户人家房门紧闭,门前高挂着一盏大灯笼,从灯笼里闪烁出来的灯光,照耀在镇子街道上;街道特别窄小,道路是用石板铺成的,两旁种植各式各样的树木;房屋古朴典雅,木墙瓦铄之间,层层叠叠,排列齐整,古香古色的建筑,蔚为壮观,让人流连忘返,镇子的街道长短不一,错别有致;路上行人稀少,前面仿佛有人影晃动,走近跟时,人影却不见了。

我在镇上转悠了好半天,分不清东西南北,无法找到镇子的出口,我的腿被啥东西拌了一下,身子重重摔到了地上。

“哎哟!”有人应声骂道:“你没长眼睛吗?”

“对不起!”待我爬起来时,却没有看见有人,心里有些纳闷。

一个人迎面向我走来,问:“小伙子,这么晚了,还怎么还不回家?”

说完,他就在街道中央尿了起来,一会儿便不见了。

我不敢在街道上逗留,来到一家大宅门前的石梯上坐下,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一帆,一帆……”

不远处传来了母亲的喊叫声,我试图回音,却张不开嘴,努力挣扎使自己站起来,可全身酥软,身子不听使唤,无法动弹。

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老头,来到跟前说:

“这小孩子,怎么睡到这边?”

他拿了一张棉被盖在我身上,我感觉到棉被轻飘飘地,很暖和。

天亮时,我发现自己睡在一座坟墓上,全身粘满了雪白的蜘蛛网,双手搭在一块石碑上,石碑上清晰地刻着我爷爷的名字,原来是我爷爷的坟墓。

坟地里,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许许多多的坟墓,每座坟墓上和坟墓周围,都长满杂草,杂草丛中,零星地点缀着些小花朵,整块坟地被一片茂密的树林遮盖着。

我朝着摔跤的地方望去,随即被吓得脸色苍白、毛骨悚然,我发现那里是一堆死人的骷髅骨,硕大的头颅骨,摆在尸骨上面,两只深陷的眼窝正仇视地看着我;嘴里两排张开着的牙齿,仿佛在向我谩骂,草地里清晰地印着我的两只脚印;在醉鬼洒尿的地方,是一个盛水的深坑,里面装满了一潭浑水,在晨风中还泛起小小的涟漪。

我发现自己全身发抖,手脚无力,好不容易让自己站起来,撒腿就跑;每跑一步,好象后面有鬼魂追赶,不敢停下来回头张望,感觉心跳加剧,我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坟地跑了出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走了多远的路程,终于找到回家的道路。

来到对面的山岗上回头看时,一道金色的阳光,照射到墓地的林子上空,树林被薄雾环绕着,到处烟雾弥漫,神秘而安然,从树林深处,还传来一群小鸟叽叽喳喳的鸣叫声。

回到家里,发现父母亲已整整找了我一个晚上,我挨过父母亲一阵痛斥后,得了一场大病,然后,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

故事还没有讲完,夏雪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以及毛骨悚然的树林和小山丘,山风一吹,顿时被吓得全身发颤,手脚冰凉。

她闭着眼睛,紧紧地搂住丈夫的脖子,惊慌地说:“一帆,别讲了,我怕,我们还是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