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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义松幽幽叹了口气,缓缓吐着烟:“也不怕兄弟你笑话我,哥哥我不像刘队长那么刚正不阿,对于上下走动和官场的圆滑,也是有所涉猎,对于市局和省厅的高层走动也是十分频繁,所以我年纪轻的多,却跟刘队长平级,甚至说,更有前途,但哥哥我也从来不会做出有所原则的事情。”

吴象点点头,表示理解:“王哥,您说的我完全理解,原则下的圆滑,其实能做成更多的善举,就拿我们所学来说,道家所说‘曲则全,枉则直’,便是这个道理,有时候事情不一定要认死理,也不一定要走直线,如果太拘泥小节,反而难成大事。”

王义松咧嘴一笑:“兄弟你有文化,学道学,张嘴就给哥哥我脸上贴金,可说实话,我没那么高尚的想法,我只是一种屈服,屈服于世俗,为了老婆孩子和父母,我不想违背原则去收昧心的钱,也只能求更高的职位换取更高的薪水和补助,想法其实就是这么简单,也是这么平凡,不过……”

王义松狠狠掐灭烟头,在地上踩了一踩,继续说道:“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或许我就能知道很多刘队不知道的事情,因为领导愿意跟我说。你知道,狱海崇生这码事一出,却早就引起了省厅甚至公安部的关注,当然同时关注的甚至还有国安局、宗教委,不管这些怪事是否存在,一个宗教,一个意识形态的出现和兴盛,总是最能引起我们这些部门的关注。”

吴象看着王义松,眼神透露出一抹精光,十分恳切地点着头,看来跟王义松一谈,似乎能收获更多的情报。王义松也盯着吴象,继续说道:“最初,领导们一致的看法是,虽然狱海崇生不图财,不害命,但不贪小利,必有大谋,如果他真的只是图财,那大不了是个诈骗团伙,但现在除了信仰,似乎他没有带来别的东西,这样他存在的目的反而让领导们觉得十分可怕。何况,狱海崇生所宣扬的东西,地狱临世什么的也太过于血腥,无论如何,都应当被认定为邪教,予以铲除。”

吴象点了点头:“这是常情,我也绝对认同和理解,如果不是这样,但现在的发展态势实在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因为似乎你们虽然定了这个方针,却并未施行,现在狱海崇生的信众已经成几何倍数增长,几乎到处都是,海阳市的公安局里都已经有了信众,而我们来这里的飞机上,空姐甚至也有信众,没有说出来或者不知道的更多更多,你们怎么就放任他们如此肆意增长?”

王义松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第一,他们不集会、不敛财、不发表反动言论,原本针对邪教的罪名比如诈骗、非法吸收公众存款、非法集会罪、煽动民族分裂罪、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等等,对他们都不适用根本没有罪名可以治他们;第二,信众广布,在没有口实的情况下贸贸然对他动手,很可能造成社会的不稳定;第三,目前所有发生的诡异案件,都无法证明与狱海崇生有关,相反如果承认这些诡异案件与此相关,反而与社会主义价值观冲突,甚至让更多人去信仰狱海崇生,还有吗……”

“还有,石磨地狱,凡贪官污吏,死后打入石磨地狱,以巨型石磨磨成肉末,乃地狱第十七层。”吴象看到王义松面露尴尬之色,立刻反应出来,接口说道。

王义松尴尬的一笑:“老弟真是聪明人,在我们这里,已经出现了好几起高官被磨成肉末的恶性案件,不过,最终也是出现了一个类似吴老弟一样的人物,叫做李道成,自称是云梦山鬼谷一脉的传人,据说按照你们行里的分类,是走阴人。”

吴象饶有兴致的眯起来眼睛:“走阴人吗,现在确实少见,目前行里猎鬼人和化怨人居多,跟老哥实话实说,我也是走阴人,这位李道成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机会倒真是能见一面才好。”

王义松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他啊,怎么说呢,说话颠三倒四,却是聪明异常,甚至对付鬼物也主要不是用什么道法符纸,而是直接用口才绕的对方直接投降,跟老弟你一样,是个聪明人。最后,还是他出手制住了鬼物,又帮我们解决了很多诡异案件。但经此一事,领导们也再没提过以邪教铲除狱海崇生这件事,类似的案件一次也没有再发生过。”

吴象点头表示理解:“虽然说这第四条原因有点难以启齿,不过但就前三条理由,就足够让政府搁置对于狱海崇生的制裁了,王哥您也不用难为情,而且真的用公权力打压,有的时候反而适得其反,攻心为上,打击信仰,怎么才好呢……”

王义松看着一脸思索的吴象,突然是一阵嘿嘿傻笑:“老弟你是聪明人,又对这些神鬼道道特别清楚,有时候我想,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这些粗人想的,还是交给你和李老弟,老刘啊,他就是放不下这些。”

吴象微笑正要说话,此时自己的手机竟然是响了起来,吴象对着王义松摇晃了几下手机:“有时候人就是不禁念叨,说曹操,曹操到。”吴象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刘劲松三个字,王义松也是跟着哈哈大笑。

吴象随即接听了电话,电话那头依旧是刘劲松浑厚的男声:“小吴,瘦猴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危险?”开头依旧是对于孙衡的关心,吴象也不由得感慨,这刘队长当真待孙衡如徒如子,只是自己却是让刘劲松失望了,只怕经历了判官笔的交换,孙衡将在偏激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只是修罗战甲的毁去,不知道能不能给他带来一些好处。

“刘队,我正跟王队长在一块呢,医院这边他都安排好了,胖子他就是有点脱力,加上受了伤失血过多昏过去了,医生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大碍,他皮糙肉厚,受伤的地方也没有伤到内脏,应该无碍”,吴象回答道。

刘劲松继续追问:“知道是什么人打伤瘦猴的吗?他妈的,我的人也敢动,当真想在阎王头上动土吗?”

吴象一阵苦笑,看来刘劲松这次是真急了,无奈地说道:“刘队,目前还真的没有特别多的线索,对方做的很严实,不过我已经委托王队这边做排查工作,希望能找到些蛛丝马迹,至于您那边,能否核实一下那个楚文的动向,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和痕迹,但是我直觉上感觉,打伤瘦猴的一男一女,都是我们认识的人,而男的我总觉得可能是楚文。”

“明白了,这件事交给我吧,我立刻派人去核查楚文行踪,如果还在海阳我就二十四小时派人盯防他。”刘劲松那边依旧气呼呼的说道。

吴象一时无语,劝道:“刘队,您也别冲动,真这样派出去警力,又没有特殊案件,您会不会被上头问责,只要查一下他的行踪就好了。”

“哈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刘劲松的一阵大笑:“老子这个年纪还是刑警队长,也就如此了,而且我也不信在海阳有人能动我的位置,活阎王,不是白叫的,自己的兄弟被人打到昏迷进了医院,这种事查不清楚,我怎么有脸还能在海阳继续混?警察队伍的颜面何存?”

吴象一时也是不想多劝,虽然跟刘劲松接触不多,但是他也知道刘劲松实际上是个火爆脾气,只是岁月和责任让他能更沉得住气,可这次对方的行为算是触及了他的底线,义气两个字是警察极为看重的,刘劲松能镇住海阳市黑白两道,被人尊称一声活阎王,也全然是因为他重情重义,自己这边,因该是怎么劝也没用了。

“小吴,你把电话给老王。”吴象将电话递给王义松,就听到王义松不停地说刘哥放心,一定竭力办妥之类的字眼,可见王义松对于刘劲松内心也是十分敬重,他觉得王义松这样的人,敢于承认自己的圆滑世故,却内心坚守着原则,而对于这样顽固的像块石头的刘劲松,又发自内心的崇敬,这种人,并不应该被看不起,反而是聪明又正义,让人尊敬。

电话被递回了吴象手中,刘劲松的声音再次从听筒传了过来:“小吴,这次我找你,除了问之前的事情,还有一个事情是想告诉你的,就是关于刘向东的调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