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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色微亮。

    云溪村中,炊烟袅袅,缓缓升腾,一片朦胧之中,雨依然还在下着。

    村东头的老槐树之下,沐一扬和常尘以及常卫三人不知何时已离开了房间,并排站在树下避雨。

    “喂!常尘,这里不是三公的谷仓吗?你神神秘秘地带着我们来这里干嘛?说好的正事呢?”三人中间,常卫看着眼前一栋近乎废弃的小石屋,微皱着眉头说道。

    “小沐,你脑子最好用,告诉你卫哥哥,我为什么非要现在带你们来这里。”一脸嫌弃地看着常卫,常尘故弄玄虚道。

    “我记得三公这两年好像不种稻谷了,但是这间谷仓门上的锁头却是新的,这倒是奇怪的很。”沐一扬沉吟了一声道。

    “不错,先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再想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玄机。”赞赏地看了沐一扬一眼,常尘笑着说道。

    “现在也不是收获的季节,谷仓里面应该是空的,倒是没有必要换新锁头,除非里面存放了一些什么重要的东西。”说着,沐一扬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能让三公这么重视的……难不成……是百果酒!”

    “不错,正是百果酒!要不是前阵子偶然间看到三公搬了一些酒坛到里面,我还真不敢相信这么贵重的酒竟然就存放在这个简陋的谷仓里,难怪我们之前在他的酒窖里一直都找不到。”说着,常尘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百果酒,顾名思义,便是精选山脉中百种珍稀的奇果配合三公祖传的手艺酿制而成的一种果酒,味道之香甜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需喝上一口,其香味便能在舌头上停留三日而不散,功效之高,世间罕有。

    在云溪村中,除了年迈的族老之外,也只有那些有过特殊贡献的猎手巡卫以及表现突出的年轻才俊方才有机会在三年一次的族会上喝上一杯。

    于村中居民而言,能够喝上百果酒不仅仅是一种奖励,更是一种荣耀。但很显然,这句话并不包括槐树下面这三名天真烂漫的少年。

    “这样不太好吧!百果酒毕竟是三公的心血……”身为族长之子,常卫自小便接受着极为严苛的教育,话虽是这么说着,但美酒当前,他的眼神之中仍是忍不住放出光芒。

    “上次偷喝玉琼酿的时候你不也是这么说的。”一脸鄙夷地看着常卫,常尘嘲讽了一句道。

    “其实……喝几杯的话影响也不大,你说是吧?小沐。”常卫并未理会常尘,而是将目光放在沐一扬身上,那眼神之中闪着的光芒竟让沐一扬心中忽然没由来的一颤。

    “三公的百果酒确实蛮好喝的。”被二人直勾勾地盯着,沐一扬腼腆一笑道,清澈的眼眸在这一瞬间仿佛更加明亮了几分。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昨晚魔兽进村,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村口,这对于咱们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快进去吧!”说着,常尘一马当先跑了过去。

    沐一扬二人紧随其后,也都来到屋檐底下,正好赶上常尘用他的独门绝活将三公特制的百炼锁解开。

    “行啊!常尘,你现在开锁的速度真是越来越快,都快赶上村西专门做锁头的常二叔了。”眼见锁头一下子就被常尘打开,常卫惊叹了一声道。

    “开玩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云溪村就没有我尘小爷打不开的锁……”一边推开木门,常尘一边满意地吹嘘道。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却是在瞬间愣在当场。只见在谷仓之中,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地板之上东倒西歪着的竟然全都是被喝光了的空酒坛。

    震惊的不只是常尘,还有沐一扬二人。但相对于常尘和常卫脸上的肉痛之色,沐一扬则是紧皱着眉头,陷入一阵沉思之中。

    “是谁?究竟是谁?竟然胆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我常尘与你势不两立。”谷仓之中,眼看着日思夜念的美酒变成一堆空酒坛,常尘顿时怒火中烧,大声地咆哮着,声音之中仿佛还夹杂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凄凉。

    “奇怪,门明明是锁着的,除非有钥匙,又或者是像常尘这样拥有高超的开锁技艺,要不然寻常人根本无法完好无损地打开百炼锁,可常二叔又是出了名的滴酒不沾,三公虽说爱酿酒,但平日里却连一口酒都舍不得多喝,究竟是什么人干的呢?”和常尘相比,沐一扬显得平静得多,轻声呢喃道。

    “会不会……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人干的!”沉默了一会儿,沐一扬又接着说道,随即便将目光落在众多的空酒坛上。

    “一杯不留,这像是人干的事情吗?要我看,能做出这等灭绝人性的事情的不是禽兽又是什么!”常尘显然还在气头上,一脸气愤道。

    对于常尘过激的反应,沐一扬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故而并未放在心上,而是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众多空酒瓶上。

    片刻之后,不知是发现了什么,沐一扬的呼吸陡然间一窒,瞳孔更是猛地收缩了一下。

    只见在谷仓某个阴暗的角落里面,众多的空酒坛之中,一只形似松鼠却只有成人巴掌大小的奇异生物正挺着一个大大的肚子,靠着空酒坛斜着躺在地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略微有些迷离,正好对上沐一扬探寻的目光,迷迷糊糊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可不正是生性贪吃、毫无攻击力的一阶高级魔兽云鼠。

    见状,沐一扬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就要将自己的发现对着身旁的伙伴说出来。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常尘气愤的声音却是再次响了起来:“该死的!千万别让我知道这是谁干的,否则我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闻言,不知为何,沐一扬话到嘴边突然又有些说不出口了,就那么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头明显刚出生不久的小云鼠,一时间倒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沐,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注意到了沐一扬神色的变化,常卫忽然开口问道。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而已。”面对常卫的发问,沐一扬有种做了坏事被人撞见的窘迫之感,微微红着脸说道。

    “这件事情确实有些蹊跷,不过,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既然喝不到酒,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等一下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大清早的白跑了一趟,常卫不由得大感扫兴道。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也只能这样了。”计划泡汤,常尘语气黯然道,说着,第一个走出谷仓。

    却在这时,一个苍老的身影突然映入他的眼帘之中,他的脚步陡然间一顿,急忙回过头来,冲着屋内的二人小声喊道:“不好,三公来了,我来引开他,你们两个找准机会再跑!”

    说罢,常尘便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纱布蒙住面,又转过身来对着从后面急匆匆赶来的三公扮了一个鬼脸后,方才快步往村外跑去,而沐一扬和常卫二人则是趁机躲在门板后面。

    “又是你这个臭小子,上次偷了我的玉琼酿还没有找你算账,现在竟然还敢再来觊觎我的百果酒,这一次我看你往哪儿跑!”常尘走后不久,一个糟胡子老头气喘吁吁地赶到老槐树下,对着他咒骂了一句后,便追了上去,正是三人口中的三公。

    “我们也走吧!”三公刚刚走出不远,常卫便用纱布蒙住面,往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

    “老地方见!”于此同时,沐一扬也蒙好了面,随手打翻了一个空的酒坛子,引起三公的注意后,方才往另外一条路跑去。

    三公本就上了年纪,而沐一扬三人又是分开跑的,被三人前后这么一弄,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标,只得牙根狠狠地看着几人远去,却又无可奈何。

    再说沐一扬,和常卫分开之后,又拐了几条街,确认三公没有追来后,方才笑着将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往三人约定好的集合地点跑去。

    然而,还没等他跑出多远,一行三人却是突然从前方的街口处走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三人之中,为首者身着一袭青衫,面容枯槁,眉善目慈,虽已年老,却不见丝毫颓态,可不正是沐天福。

    在其身旁站着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眉宇之间带着一股上位者特有的威严,正是云溪村现任族长常怀远。

    二人身后,一名身披蓑衣的粗壮大汉提着沐天福的药箱,看起来十分的憨厚老实,正是先前沐一扬熟睡时敲打院门的大汉常二牛。

    突然碰见沐天福,沐一扬也大感意外,正在头疼着要如何开口的时候,常怀远的声音却是突然响了起来:“咦?这不是小沐嘛!怎么冒着雨跑出来啦!二牛,快把你身上的蓑衣给这孩子披上,他的病才刚好,淋不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