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没说话，金良勾起唇，讽刺意味十足：“没关系，我现在等到你看我的这一天了。”

说完以后，他走近我，眼底是浓烈的激动：“夏安，我可以答应你那个条件的一半，我放走一半的人，你必须得留下，并且顺从我。”

他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看向大巴后方，大多数学生被吓得尖叫乱跑，少数还没回过神呆呆站在原地，眼睛里盛满恐惧。舒姐唐澜和邹怡，对情况最清楚，也最了解局势。他们疯了一样的摆手，唐澜不停地唤着我。

“夏老师，不要，不要答应。”他苦苦的喊着我，眼泪哗啦啦的流淌。

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让我答应，可我有选择吗？如果我答应，伤亡会降低一半。如果我不答应，那其他人怎么办？如果车里的都是大人还好，可大多数都是小孩子，五六七岁，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他们在鲁朗二人面前就像是人偶，没有生命力，无法动弹，随意割杀。

我别无选择。

“好，你先放一半的人。”我死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如果他的确遵守约定放走一半，那我会在他们离开以后再做打算。

顺从他？

我能做的，就是救走一半的人，其他的我真的无能为力。我不是圣母玛利亚，无法拯救全部的人。

听到我的应答，金良难掩激动，手中的西瓜刀也在颤抖。“你真的会顺从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他的话让我恶心至极，可我不得不顺着往下说，现如今先救一半的人是最重要的。

“对，只要你让我做，我什么都可以做。”我仰头看着他，希望他能相信我的话。

他激动得想去放人，可身后一直沉默的鲁朗突然开口：“金良，你没长脑子吗？”

金良激动的脸色戛然而止，“你……你什么意思？”

我猜到他可能会劝说金良，于是赶紧出声；“我绝对会遵守约定，我以生命发誓。”

话一落，身后鲁朗呵笑一声，吐出的热气全部落在我的耳后，刺得我打了一个寒颤。

“夏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是什么，我告诉你，就算走了一半的人，剩下的还有一半呢。这几个人，足够让你夏安背负一辈子的罪名，足够让摇篮幼儿园被所有人辱骂，也足够让你的陆景时，永远无法抬起头做人。”

他的情绪很充沛，简单几句话，完全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恨我，恨摇篮幼儿园，还恨陆景时。那么为什么恨呢？我想不通，他现在也不可能告诉我。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与他说完，我再度看向金良：“如果再不决定，那么我会和所有人一起死。活下去不容易，死还不容易吗？”

其实这话不现实，因为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比起活着，死更困难。这二十个学生全部才五六七岁，也许有的人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该如何去死。而且比起死亡，更痛苦的是折磨。鲁朗和金良都是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后者手里还有西瓜刀，只要他们想，我们这些人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想了这么多最坏的结果，但上天似乎站在了我们这边，金良没听出这话中有什么不对，连鲁朗都没听出来。

“行，我答应你。”金良大吼两声，大巴立刻停下，他一脚蹬开大巴的门，然后指了三排的人：“你，你，你还有你们周围的人，现在就给我滚下车去。”

他指的是最前排的十个学生，唐澜也在其中。其他九个学生哭喊着往下跑，唐澜却没有，甚至死死扒住椅背不愿意走。

“我不走，不走，我要和夏老师在一起。”他大喊着我的名字，死活不肯走。金良一下子就怒了，提着刀就走了过去，我看到他的西瓜刀高高扬起，吓得冲了出去，挡在唐澜身前。

“你给我点时间，我劝他出去。”没有给金良反应的时间，我直接对身后的唐澜吼道：“听话小澜，快出去，听我的。”

我的声音很大，充满了绝望，唐澜往日很听话，可今天却莫名的倔强。

“我不要，我打死也不出去，我要留下来陪你。”他执拗的坚持，我看到金良的脸色已经阴沉无比，手中的刀又有了落下来的迹象。

我想都没想，直接右手一拉拉过来一个女学生，慌张说道：“换人，你说的放一半，还差一个，让她走吧。”

这种时候没有时间再让我去劝说唐澜离开，我能做的，就是尽力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金良眯起眼看我，嘴角露出一缕邪笑：“换是可以，但等会你必须答应我所有的要求。”

我别无选择，点头答应，而他邪气提起小女生的衣领，我以为他要把她送下去，可他没有，而是提着她到自己面前。

“哟呵，看起来挺嫩的嘛。”说话的同时，yin荡的笑了起来，我内心浮起不安，想抢过小女生，却被他敏锐躲开。“不知道六岁的小女生上起来是什么滋味，夏安，要不你等会和她一起服侍我吧？”

一起……服侍？

我咬着牙，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不可能，金良，你今天要是敢动她，我就敢一头撞死在你的刀尖上。”

他的西瓜刀还在往下滴血，他脸色一沉，一把将小女生给扔了出去。小女生没防备，从大巴车里一路滚了下去，摔到了脑袋。还好的是之前下去的学生把她扶走了，就算受伤应该也能很快治疗好。

小女生一走，金良就邪戾看向我：“我放了一半的人，现在你该服侍我了吧？”

他的话一说完，唐澜立刻张开手挡在我面前：“我不准你伤害夏老师。”

他的保护杯水车薪，可却让我眼圈发红。

“小澜，回去。”我拉了拉他的胳膊，他却分毫未动。

结果金良被惹毛了：“我说你这小屁孩，能不能每次都出来英雄救美？你他妈毛都没长齐，学什么大英雄？信不信老子一刀砍死你？”

他扬起西瓜刀，唐澜却一点没怕，反而扬起下巴：“能和夏老师一起死我也甘愿。”

我刚想说什么，却感觉到袖子被身后的人扯了扯。转身一看，是舒姐，她指着窗外，脸色苍白如纸。

“安安，孩子，出去的孩子……”她说得断断续续，悲痛欲绝，我听得难受便冲到窗边去看。

刚才出去的那十个学生，如今每个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而外面有三辆车包围着大巴，每辆车里都探出一个脑袋，冲我们得意的笑。

而此时，沉默许久的鲁朗忽的一笑，声音刺耳阴冷得很。

“哎呀，竟然让你们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