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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他的保时捷在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下。西餐厅的名字是外文,我不认识,但我能从它的装潢看出来消费很贵,然而这并不是我关注的重点。我所关注的,是透过落地窗能清楚看到,西餐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本该是火热的用餐时刻,这家高级西餐厅却安静得诡异。

当我疑惑之时,顾子棠带着我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给我解释:“这家店是顾氏旗下的产业,我要带你过来,他们自然会清场。”

虽然他解释得很明白,但我一点也不想明白。我不知道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我和他不熟,只见过两次面,一次是之前在宴会游泳池那儿,一次就是现在。既然不熟,那他又为什么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而且之前在幼儿园门口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是想借由我来挑衅陆景时吗?

可那天宴会后,陆景时给我说过,他与顾子棠不熟,陆氏与顾氏的经营方向也完全不一样,根本不存在结仇的可能。

那他是要做什么?

纯粹图好玩?

在我猜测着他的用意时,他已经带我进了餐厅内,虽然这家店的装潢和音乐风格都是我所喜欢的,可因为带我进来的人是顾子棠,所以连带着这一切我都厌恶。

“坐吧。”走到窗边的位置,他绅士的拉开了椅子,再微微弓腰以彰显自己的风度。

我嗤笑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不是我软弱,而是我知道如果我不坐下来,他绝对有办法逼我坐下,与其吃亏,还不如暂时顺着他的心意来。他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宁城动我,我只需要忍到陆景时到来就够了。

因为我的顺从,他倒是展露了好看的笑容。

“这里的牛排很出名,你要试试吗?”他将菜单递给我,示意让我自己选,我瞥了菜单一眼,半点接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他淡然一笑,没把我的态度放在眼里。

“既然你不看,那我就随你的喜好点了。”话一落,我立刻瞪向他,眼底都是怒意。

“什么叫做随我的喜好?顾子棠,你调查我?”这个猜测一出现,我的手立刻攥紧了衣摆,一股浓烈的不安袭击了我的心。

如果他调查我的话,不就意味着,他知晓我好多秘密?我那如伤疤一般的过去,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思及此,我的心像是打开了一个大口子,寒风呼呼的往里面吹。

或许是我的不安表现得太明显,顾子棠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正色道:“虽然我这人算不得光明磊落,可我也不会去调查你的隐私,你大可放心,我所了解的都是你基本的信息,无关隐私。”

他的坦白,没让我的心有片刻放松。我和他不熟,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假的?而且他也说了,了解了我的基本信息,谁知道我所在意的,算不算在这基本信息里?

总之他一番话说完,我的脸色依旧很难看,看着他的眼神里尽是防备和嫌恶。他也不介意,点好菜以后就将菜单递给服务员。服务员离开以后,他便双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本来是想不示弱和他对视的,可是他的眼神实在太过暧昧了,我看了半晌就不得不别开目光,不愿意和他视线有片刻的交集。

瞧了几分钟,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觉得羞恼,但不想和他说话,于是忍着这份恼意,咬着嘴唇不肯开口。

他没半点在乎的意思,自顾自说道:“我发现你很耐看诶,和那些大红大紫的明星不一样,她们的美很俗,第一眼看的时候觉得很美,可是看久了以后就觉得有股子腻味,可你不一样。你的妆容从来不浓,打扮也很简单,但这反而使你看起来更迷人了。夏安,你跟我吧,我保证一辈子爱你疼你,保证比陆景时对你好,保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顾子棠的人。怎么样?”

一开始他的语气带了点调侃的意思,可是越往后说,他的语气越发认真,听到最后三个字时,整个人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不由得看向他,可当视线与他的所触碰时,立刻怕得收回。

“顾先生,我不喜欢这玩笑。”我不管他说这番话有什么目的,我只知道心里直犯恶心,特别特别的反感。

话落,他修长的手指碰了碰鼻子,用充满笑意的语气对我说道:“夏安,这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

我听不出来他是否认真,我只听出来这话里有阴谋,虽然我不知这阴谋是什么。

“顾先生,请你收回这些话,大叔听了会不舒服的,我不想让他不开心。”话罢,我就将椅子转了个方向,完全不想面对他。他的脸,他的话,他的动作,我一点也不想关注,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坐在这儿等陆景时过来。

我转椅子转得太突然,他一时间没有阻止我,十几秒后才起身走到我面前,脸色阴沉。

“陆景时有什么好的?他除了当了你二十年的养父以外,还有什么特殊的吗?夏安,我能保证,我绝对会比他对你好,你跟我好不好?”他蹲下身子,眼底都是期待。

可惜这份期待在我眼里,是负担,是并不想要的包袱。

“抱歉,在我心里,大叔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好。顾先生,如果你不想场面闹得太尴尬,那就请你放我走,回去以后我会当这事从未发生过。要是大叔来了,他不会如此,你清楚吗?”陆景时有多在乎我,除了他本人以外,就我最清楚。如果顾子棠还不放我走,等会场面绝对不能善了。我不想将事情闹大,更不想让大叔陷入舆论漩涡。

但顾子棠显然不这么想,他的眼睛眯了眯,瞳孔里带了几分冰冷。

“既然他有那么好,那我倒是要看看,他是好到了什么地步,至于让你维护至此。”他嘴角微扬,讥诮的弧度十分明显,起身回了座位。

见他离开,我的心稍微安了许多,可只要在这餐厅里一刻,我的心就不安一刻。

几分钟后,当周围安静得能听见落针声音时,服务员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

“请先生女士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