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很快就到了，她看到我和唐澜在一起有点奇怪。

“这是怎么回事？”我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等会再问。陪着唐澜到了大一班的门口，我才和他挥手再见。

我们准备走的时候，他却忽然拉住我的手，我被迫蹲在他跟前，听着他说道：“夏老师，你以后要多和这个姐姐在一起。”

“啊？”我还没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他就朝我挥手再见进了教室。

他走了以后，苏暖凑到我身边问道：“他找你说什么呢？”

我将唐澜刚才说的话给她转述了一遍，听完以后她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却是浓盛了几分。“虽然不晓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说话挺好听的，叫我姐姐。嘿嘿，没想到在二十八的年纪，还能听到别人叫我姐姐，这感觉真爽。”

听着她三言两语就偏了题，我白了她一眼，拉着她往办公室走去。

“我把课给换了，等会有其他老师替我去上，舒姐的呢？”

苏暖点头，“搞定了，我说是决策上的事情找她，所以她找人换了课。”

“那就好。”走了几步，我忽然想起陆景时昨天给我说的话，连忙转述给她：“大叔说让我们多个心眼，说舒姐有可能知道谣言的事情。虽然他没明说，但我总觉得他这话有道理。所以等会咱们问话时，暂时别将舒姐放在咱们同一阵营里，以免主观思想影响判断。”

苏暖虽然面露惊讶，但没质疑，点头以后咱们就利落的往办公室走去。进去两分钟，就有人来敲门了。

我和她对视一眼，而后深吸一口气，前去打开了门。舒姐站在门外，穿得依旧很潮，脸上的妆容也特别显年轻。我对着她笑了笑，就将她迎进了门。结果我们还没先问呢，她就先摆正了态度。

“我知道你们找我来是干什么，我可以说，但我希望说完以后，我们之间别闹得太难堪。好吗？”她看向我们俩，眼神里带着希冀。

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这番话俨然已经承认了这件事与她有关。既然与她有关，那我们怎么可能做得到不难堪？我们把她当朋友，可她呢？

苏暖和我想的一样，沉默半晌后，她笑着婉拒了舒姐的要求。

“很抱歉舒姐，我们没办法做到释怀，你是副园长，你知道我有多在乎这个幼儿园的。”她的话一落，舒姐叹了口气，主动的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我就知道，所以我也没抱希望。”她苦笑了几下，而后抬头看向我们，眼圈发红：“如果我说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你们相信吗？”

我和苏暖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的点头。

“我们相信你有苦衷，所以希望舒姐你能将一切说明白。”苏暖话落，秦舒就开始缓缓地讲述。

“一切还要从安安你没回来之前说起，那时候是八月吧，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突然间我妈妈生病了，很严重，是癌症。”最后两个字落下来时，办公室内安静得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癌症……这个词语，和罗老师患上的艾滋病一样，一听就容易让人失去所有信心。

当我心头震动时，舒姐又继续说道：“真的，疾病压垮一家人，这个道理我以前都不信，直到我妈妈患了病。她的病不是恶性，所以我砸锅卖铁也会让她治疗，可是花费实在太高了，我的存款和工资捉襟见肘，姐姐也一样，几乎把所有的钱全部交给了这个病，可这病就像是无底洞，一直源源不断的吸取着我和姐姐的生命。我们想尽了所有办法，几乎找遍所有的朋友借钱，可是以前说着关系多好多好的人，开始一个个的躲起了我，当我走投无路的时候，蓝天幼儿园的园长找到了我。那个园长叫董天，是我以前的一个同学，曾经追求过我，但我们有缘无分没在一起。他主动帮助我，极大地缓解了我的压力，我的妈妈和姐姐都很喜欢他，让我有时间多和他联络感情。我不想让他以为我在占便宜，所以给他打了欠条，在欠条的基础上我们平等的交往。”

她这一番话说得低缓，我们仿佛随着她的讲述经历了那一段难受而绝望的时光。苏暖想开口说什么，但被我伸手阻止，舒姐继续说着。

“等我将心完全交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的事情了。我怕你们笑话我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交往男朋友，所以就没公布。妈妈的病情也稳定下来了，我的心情很好，觉得自己苦尽甘来了，可是前几天，我发现姐姐很奇怪，很多时候来了电话她都去她的房间里偷偷说，还不允许我进她的房间，一开始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我那天意外撞见了她和董天的谈话。”

话落，她忽然闭紧双眼，放在膝盖上的手都在颤抖。

是想起了什么吗？

半晌后，她睁开眼，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我听到董天说，其实他喜欢的是我姐姐，之所以会和我在一起，是想从我这里知道摇篮幼儿园的消息。他说我是摇篮的副园长，知道得肯定多，所以才勉为其难的和我在一起。而我姐姐……则是笑意盈盈的对董天说，她也时常听我说起摇篮的事情，这更有利于她的工作。我一开始还没理解她口中的工作是什么意思，结果就听到她说已经成功让几个人退款了，还说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退款，而这些人都会进入比摇篮稍微次一等的蓝天幼儿园。”

将所有的苦衷说完，舒姐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似的。

我和苏暖对视，彼此的眼里都充满了无奈。

所有的恶事，全是秦凰和董天做的，舒姐在这件事情中，只是充当了一个知情者而已。

沉默许久，苏暖忽然皱眉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有几个人退款，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知于我？舒姐，你是副园长，摇篮的兴盛衰落都与你有关。”

闻言，舒姐笑得颇为凄凉。

“我怎么能说？如果说了，董天指不定会迁怒于我，放弃对妈妈的资金支持，我妈就只有死路一条。暖暖，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我无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