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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难以置信,甚至反问他:“吴原,你说什么呢?老师不太听得懂。”

什么叫做除了孩子们以外,其他的一切都是肮脏的?

吴原冷冷笑了出来,声音里盛满了讥讽。“你知道吗?两年前这个幼儿园举办了一次郊游,结果校车出了意外,死了两个孩子。当时有亲眼看到孩子们尸体的人说,孩子们的身体上有很奇怪的伤痕。但因为见证人是小孩子,大家都当童言无忌。而园长一手遮天,这消息没见报,奇怪的是家长也没来闹。”

“一年半以前,又是一样的事情,只不过不是车祸,而是孩子溺水,死了一个。有孩子说,这个死去的小孩前几天很不正常,总是说一些疯疯癫癫的话。但是这些话没被警察采证,而消息依旧没见报。”

听到第二则消息时,我整个人已经僵硬在原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的心情。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为什么都没见报?这份工作是陆景时找的,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找有黑历史的地方,可我来了,就说明连陆景时都不知道这个幼儿园有这种黑历史。

那么吴原是怎么知道的呢?

或许是我的表情泄露了诸多情绪,吴原用一种讥笑的语气给我解释:“很不可思议吧?当我知道的时候,我也觉得很难相信,可能怎么办呢?这些都是真的,我一句谎话都没说。我和小苹果老师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死者前几天都有特别明显的反常反应。可惜,没有人在乎。”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神情黯淡得失去了神采。我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犹豫之时,他又继续说了。

“因为所有的事情都与这个幼儿园有关,所以我进来了,小苹果老师为了陪我,也一起进来了。他的履历真的特别漂亮,方刚压根没筛选,直接让他成为了老师。因为他的帮助,我与幼儿园里的其他人都相处得特别好。本以为悲剧能避免,可是一年前,我进入到这里的一个月后,又出事了。我的同桌,一个特别漂亮可爱的男孩子,那天被发现死在了教室里。这次发现的人不是学生,而是小苹果老师,所以他被园长和警察带走问话了。”

吴原的手扣紧了身下的矮墙,透过夜色我都能分辨出他身上发出的愤怒。

“然后呢?罗老师被带走以后,发生了什么?”我能隐约察觉到,这里应该是最关键的地方。

吴原看向我,眼里盛满了极致的恨意。“发生了什么?呵呵,我先告诉夏老师另外的消息吧。你知道那些死去的小孩子身上奇怪的伤痕,反常的反应是什么吗?”

我想了一会儿,道:“殴打?”

我能想到的,最恶意满满的也就这种结果了。可吴原摇了摇头,稚嫩的脸上浮现讽刺至极的表情。

“欢爱。”

这两个字一说出来,我只觉得天边袭来了一阵闪电,劈得我外焦里嫩。

欢爱?

死去的孩子都是亲爱的幼儿园的学生,就算我不知道身份,但最大的年龄也不超过七岁吧?在几个五六岁孩子的身上,发现了欢爱的痕迹,意味着什么?我不敢再往下想,我怕那个想法一出来,我的世界观会在一瞬间崩塌得不成形状。

可是吴原却将我不敢想的一切,赤裸裸的说了出来。

“尸体已经全部火化了,我们找不到其他的证据。但是我用办法从一个孩子的家长那儿得到了一张照片,是他死了以后殡仪馆的人照的。”说完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朝我丢了过来。

有了信封,照片有了重量,因此没有被风吹走。我捡起以后打开,看到了那张照片。

是遗照。

照片中的男孩大概六岁大,五官很精致,只是紧闭着双眼,失去了所有生机。我没在他的容貌上停留,而是将视线挪到了身体上。

他的胸口处,有几处特别明显的红紫痕迹,而中间的红缨肿胀不堪,甚至能看到好几处扣咬的伤痕。照片只照到了上半身,没能看到下半身。但这样就足够了,我拿着照片蹲下来,快要不能呼吸。

“他是我同桌,很好看吧?可是当时的他很惨,身上连衣服都没穿,小苹果老师直接吓晕了,之后就被带去问话了。小苹果老师很聪明,警察问话,园长问话他都说不记得了,一口咬定是血糖太低才晕倒的,什么也没看到。警察甚至喊来了催眠师,他都守住了防线,所以他被带走三天后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可是他的精神状态很差,几乎没办法上课,园长特地批准他请假一周。”

“那一个周里,我贴身不离的照顾他,也知道了园长和警察问的是什么话。于是我下定决心调查,但我不敢让他知道,因为他被审讯过后的精神状态特别差,要是知道我调查这些肯定会阻止。可是我无法容忍我同桌就那么死了,他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在异常死亡之后没人关注呢?他的父母,他的家人,怎么能在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痕以后无动于衷呢?所以我自己调查了一个月,最后查到了方刚身上。”

说到方刚这个名字,他脸上表露出明显的愤怒,甚至捏紧拳头狠狠地砸在矮墙上,沉闷的响声听得我浑身一震。

他抬起头直视着我,眸光狠戾至极。“夏老师,你想知道方刚做了什么吗?”嘶哑的声音,听得我难受无比。

“可以说吗?”我不想在他的伤疤上撒盐,可又实在想知道方园长究竟做了什么,会让他厌恶至此。

他咧开嘴笑得很开心,可眼神又极度悲伤:“当然可以了,我喊你来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些,这样我也好安心的去了。”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不安,下意识的喊道:“吴原,你别做傻事。”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无法接近他,我只能言语安抚。

吴原看着我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老师,什么是傻事?这样吗?”他扒着矮墙往外倒去,整个人半悬在空中。我的一下子就悬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出。

当我出声想安慰时,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却阴戾的声音。

“呵,还没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