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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风波持续了前后两个月的时间,最后颜老先生松了口,我们才发布了你们一家三口的死亡确认通知书。”

“后来没多久颜老先生出资重新修缮了那条路,还立下一块亲自题字的警示碑,但与此同时他一直致力于开辟修缮另一条足够安全的山路,直到差不多八九年前,那条山路完全建造修缮完毕,这条路就立马被关闭了,只能徒步通过,连自行车我们都不肯放过去的。”

“真的是多亏了颜老先生的资助和监工,每年他都会去新路走一趟,考察一番,确认施工质量以及安全,所以道路建成后,只测试了一次就通过了。”

温凉一直低着头,刘苏合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仍感觉到她的颤抖。

对过往的所有臆想和猜测都比不过亲眼见证过的人口中描述出来的更加真实。

真实的惨痛。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刘苏合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滴热泪灼烫的发疼。

“爷爷他……真的很不容易。”

她颤颤巍巍地吐出几个字,突然想起几年前她听颜如玉的抱怨,说爷爷经过“感动Z国年度十大人物”的评选,还得了奖杯,她气愤地道:“修路还能修出个奖,真没劲,死了都不让人省心!”

原来修的是这条路。

她觉得自己真的矫情的令人作呕,跟爷爷比起来,她受的这些伤痛几乎不值一提。

可那个老人却没有因此一蹶不振自暴自弃,而是为了避免更多人受到他这样的痛苦竭力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爷爷他其实一生都没有放下过自己的伤痛,每一次站上那条新路,他或许都在不停的后悔,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儿把这条路修起来呢?

跟他比起来,自己真的太让人失望了……

走廊上的气氛静谧的让人压抑,直到传来钥匙拧动的声响,才打破了这无边无际的悲痛。

进屋,雷军指着一旁的木质沙发道:“先坐会儿休息一下吧,我把东西给你拿出来。”

刘苏合扶着她坐下,然后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张了张嘴想要劝慰,又觉得在这场事件中所有的劝慰语言都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别担心,我没事儿的。”

温凉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握住了他的手指。

一股暖流从她的手心传出来,一直流进他的心里。

明明应该被安慰的是温凉,怎么反倒成了她哄他?

可不管怎么说,温凉的话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温凉跟着雷军的背影看过去,见他停在了一架置物柜前,隔着置物柜上的玻璃窗,她隐约看到里面摆着几个黑乎乎的东西,上面似乎沾着发黑的泥土,处处都透露着腐朽和死亡的气息,她一时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一切,这是她的亲生父母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雷军把东西从置物柜里取出来,转身摆在了温凉前面的办公桌上。

他撑开真空袋,把那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长方形物体取了出来。

“经过判断我们认为这是车上的制动器,也就是刹车,头部没找到,只找到这个跟车链接着的尾部,制动摩擦痕迹很严重,你……要看吗?”

他看着温凉红彤彤地眼睛,不出意料地见她点了点头。

他抽开抽屉取出两双橡皮手套递给他们,温凉戴上有些大,松松垮垮的,但刘苏合带上却紧绷绷的,甚至还觉得太小。

雷军把制动器放在桌子上,温凉缓步走了过来,她触碰到这个黑糊糊地根本让人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制动器时,好像触了电一样,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眼神惊恐,猛地把手缩了回去,缩回去的过程中却不想打到了制动器,东西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似乎都没想到温凉的反应这么强烈,刘苏合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将转身想要逃离的人抱在了怀里,一手紧托着她的后背,一手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脑勺:“幺儿别害怕,我在,我在。”

温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没发面对,没法面对这个沾满了父母死亡味道的东西,制动摩擦痕迹有多严重,就能证明父母当时多惊慌绝望。

这绝望鲜血淋漓,这绝望惨烈万分。

只是碰到一丁点儿,她的脑海里就控制不住地闪现出了一副让人惊心动魄的画面。

她甚至听到一个男人紧张又温和的声音:“叶子,别怕,我在呢。”

是谁?

谁的声音?

雷军也愣了愣,随后叹了口气,弯腰去捡东西,拿起制动器的时候,他的眉猝不及防地微微蹙拢,发出了一声“啧”。

刘苏合以为是温凉把东西弄坏了:“这个不是已经不需要保留证据了吗?”

雷军没回答,只是半蹲在地上突然伸出手,示意他先别说话保持安静。

在这满溢着悲伤的气氛中,刘苏合突然嗅到了一丝紧张的意味,让他的心都紧跟着提了起来。

雷军的眸子逐渐变得幽深,他拧着眉一言不发,拿起制动器抬脚就向外走了去。

温凉听到动静慢慢抬起头,抓着他臂膀问道:“苏合,怎么了?”

“没什么,雷队长估计是拿去清理了。”

刘苏合半转着头看着雷军都来不及关上门,隐隐有些不安。

这场事故二十多年来一直是以“意外事故”来定性的,但是毕竟牵扯到了豪门世家,所以总能让人情不自禁地就联想到各种阴谋诡计,就连当年的颜老爷子都曾经怀疑过这不单单只是一场普通事故,可是由于没有证据,事故现场痕迹清晰,最后还是认定为意外事故。

时间久了,再加上老爷子不让人提,慢慢的也就没人再去自讨没趣地讨论这场事故了,老一辈的三缄其口,谁都不愿意去得罪颜氏,小一辈儿的就更加无从得知。

刘苏合也是在调查温凉的档案时才知道二十年前还有这么一出。

心疼温凉的同时,又忍不住替她不平,一向乐观主义的他,都忍不住怒视苍天,为什么要对一个人这么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