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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苏合回过神的刹那眼神就重新鲜活了起来,慌忙捧住了她的胳膊:“我……”

“别!疼。”

温凉情不自禁地抽了抽胳膊,嘶了口凉气。

刘苏合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小心翼翼地起身把她披在身上的外套脱掉,露出了细白的右臂。

温凉本来就白,现在又虚,显得更白,所以胳膊上那道红色的印子就显得十分骇目。

男人刚刚鲜活起来的眼神立马变得愧疚自责了起来。

“怎么这么严重?走,咱们去医院。”

他说着就去拽人,可温凉却扯着身子不愿意动。

“我不去医院。”

她对医院真的除了抵触没别的情绪。

“这就是一块黑青而已,我早就习惯了,过不了几天自己就好了,药都不用涂。”

她要是真不想去的话刘苏合就拿她一点儿辙都没有,他现在心疼比心酸更多。

说完她就觉得有些不好,果然温凉看到刘苏合浅褐色的眸沉沉的暗了下去。

刘苏合从来没有对她提过他知道她的过去,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所以想了想也就更加觉得他的深情太可贵,这是一个心疼她比她自己心疼自己都强出万倍的男人,她觉得无所谓的伤口在他眼中就是鲜血淋漓。

想了想,她突然抬起脚去磨蹭刘苏合的侧腰,淡蓝色羊绒的袜口露出纤细的白生生的脚踝,漂亮到极致。

刘苏合抓过她的脚挠了两下脚心,眉宇间要命的悲伤才终于不见了。

温凉一松懈下来就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哈欠,满脸都写满了明显的疲倦。

“我真的困了……”

看着人惺忪的睡眼,刘苏合彻底妥协了:“那你平躺着睡,要不就朝左侧着身子睡。”反正别压到伤口睡。

温凉一边往床上挪一边碎碎念:“睡着了我还管得了我要朝哪边睡吗?反正都睡着了疼也是梦里疼的。”

“梦里疼也不能疼。”

他一边给人掖被子,一边拿着枕头往她背后塞。

女人突然冲他懒懒笑着伸出手:“你不累吗?”

刘苏合怎么能不累,没日没夜的照顾她,差不多两个多月都没睡过一个完整的好觉了。

他摇了摇头:“温凉,咱们去拉萨吧。”

他没解释原因,但两人都明白,这个地方谢铭已经找到了,总不能在看守所关那男人一辈子。

温凉笑了,突然哼哼唧唧地飘出一句:“坐上那火车去拉萨~去看那神奇的布达拉~”

“你还会唱这种歌呢?”

他十分惊讶。

“只会这一句……”

女人的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说着就慢慢垂了下去。

他蹲在床边抓着她的手,慢慢从攥在手心变成十指相扣。

等温凉彻底睡熟,他出去轻轻带上卧室的门,到楼下给陆离打了个电话。

陆离接到电话之后头都大了两圈,尤其是望着外边那小小的羊圈里五六只小奶羊,觉得自己跟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刘苏合没强求他跟着去,甚至还有那么一丢丢地不想带他去。

可陆离现在觉得温凉去哪儿他就得去哪儿,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莫名其妙的责任感,让他苦恼了大半天才给刘苏合回话,让他们走之前路过他这儿一趟,他把最后一针给温凉扎了,然后给他们带上半个月的吊瓶,他再过段时间去。

……

谢铭在看守所已经待了八九个小时,有人问他东西他也回答,没人理他的时候他就透过半敞的窗户偏头看外面茵茵漫漫的草地。

他今天没见到温凉。

难过的一想起“温凉”这两个字都想哭。

他见到了一直以来都仇视的刘苏合,那个总是满脸笑意却被自己一直认为圆滑狡诈的男人,听到自己的名字突然暴怒。

谢铭猛然意识到,他对温凉所做过的一切,在另一个肯心疼那个人的人看来,十恶不赦。

其实谢铭自己也知道。

他对温凉做过很过分的事,不止一件,样样残忍,必该用所有的爱和愧疚去补偿她,让她比谁都开心,比谁都幸福,让温凉回忆起过往种种最起码不会后悔。

最后却落得这样的田地。

谢铭何止十恶不赦,他想了想才轻轻念了个词。

——“猪狗不如。”

……

温凉醒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刘苏合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低着头浅眠,满脸都是苍白的憔悴感。

她不忍心吵醒他,所以一动也不敢动,她知道哪怕自己翻个身都能把他给惊醒过来。

最后实在脚麻的受不了,她才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脚,人立马就醒了。

“醒了?”

刘苏合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走过来,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阵发花,晃荡了两下捏着额头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温凉看着他的反应怔了怔,什么都没说,眼里布满了细细碎碎的愧疚。

刘苏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还以为又做梦呢。”

“睡了一天饿了吧,准备一下下楼喝点小米粥,停停咱们就走,东西都收拾好了。”

“怎么走?”

他嘿嘿一笑:“当然是自驾游啊!你想想,咱们现在可是要从鸡头到鸡尾呢,这祖国河山大好风光可不能从上往下看,应该从里往外看。”

他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温凉身体不好,飞机倒是快,可就怕她没有一个适应期来适应高原反应。

火车又慢又颠簸还不方便,还不如他自己开辆房车带着人慢慢悠悠的晃荡,路上想停哪儿都成。

“谁开车?”

“……”

看着温凉的眸,他支支吾吾了几声:“……我怕别人开不稳。”

刘苏合满眼的红血丝,皮肤也变的有些蜡黄,就连声音都不像以前那样朝气蓬勃,温凉觉得自己是个祸害,迟早把人给拖累死。

“我不去了……”

温凉翻过身子重新闭上眼,“除非你找别人开车。”

“他们都不如我开……”

“对不起……”

温凉觉得自己和谢铭可能真的是同一种人,嘴上说着抱歉,自欺欺人的用愧疚感就想补偿犯下的罪过。自私自利,伤害的永远是最爱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