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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起身去给自己倒喝的。

只是静悄悄地审视着还是像以前一样习惯发呆的女人,半晌,轻轻一笑:“……你肯定很后悔当初选择去救我吧……”

温凉轻轻摇摇头。

她是想通了,兰知暖并不坏,或许只是那近一年的牢狱生活让她怕了。

温凉很清楚这种无助感恐慌感和急于寻求安全感的心思。

兰知暖除了谢铭没人可以依靠……

想来她觉的有些可笑,自己竟然真的有点儿被谢铭洗脑了……

“你的身体……还好吗?”

“像你看见的。”

两个人一问一答,这气氛融洽的似乎根本不像是小三儿来砸场子,反而像是很久不见的熟人在互相问候。

兰知暖把下唇咬的都发白了,才开口:“没多长时间了是吗?”

她做过心脏移植手术的资料,知道其中一些潜规则,温凉的身体情况以前她在的时候就摸的透透的,现在更是验证了她的猜测。

温凉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她的无法回答却被当成了默认。

“既然这样……”,兰知暖看温凉的眼神突然流露出了几分让温凉觉得莫名其妙的哀求:“那你不要圈着他了。”

温凉有点听不懂她说的话,静静地坐在一边,过了一会儿她才明白过来,这是求她成全啊。

关键是自己能成全他俩什么呢?

主导权从来都不在自己手上。

“这你要自己和他说,我也在等着他能放过我。”

温凉看着桌子上有些蔫巴了的葡萄,摘下一颗放进了嘴里。

兰知暖有些惊讶。

“你是说,你愿意跟他离婚吗?”

兰知暖的语气顿时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快和得意,似乎刚准备开始的长征就要胜利了似的。

温凉没有更多的悲伤了,一直以来的心理准备有了用场,她轻轻的回答:“只要他肯签字,我就离。”

兰知暖脸上顿时神采飞扬了起来,可是转念,心又忍不住慢慢沉了下去。

谢铭根本不会跟她离婚的……

她知道。

“谢铭不会跟你离婚的。”

温凉手指颤了颤。

也许吧,但谁能知道呢。

说不定有一天谢铭就想通了呢?

温凉突然笑了,带着些冰冷的锋利:“既然知道干嘛还来找我呢?”

兰知暖漂亮的脸上仍然是绝不落下风的执拗倔强,她很坚定。

“你知道谢铭的癖好……你肯定忍受不了吧。”

她几乎可以认定两个人的生活很不和谐,从谢铭在她身上的发泄和温凉的身体就能看出来。

“谢铭发起疯来的样子你也体会过。”

温凉静静地听着,不言语,她很好奇接下来兰知暖会给她支什么招儿。

“你还爱他吗?”

她一愣,半晌,淡然地摇了摇头。

兰知暖松了口气:“可是他还爱你……所以他不会跟你离婚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也不是不耐烦了,只是她绕来绕去的让原本就有些脑子不清明的温凉更加糊涂了。

“我是想……如果你想离开他,倒是有个办法。”

兰知暖看着温凉的眼睛,可在后者转过头时连忙错开了。

“什么办法。”

“只要你们分居两年!到时候你就可以起诉离婚了!”

兰知暖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想法脱口而出。

温凉开始觉得身上的冷往心里渗了……

就像是一直遮挡风雨的屏障被撕了个缺口,冷风呼呼的灌进去。

分居两年,也许她都活不到两年呢?

不过她也理解兰知暖,或许她等着自己跟谢铭分居之后,自己就能光明正大的回到谢铭身边了吧……

直到后来,温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她脑袋有些晕,恍恍惚惚中分不清自己的情绪。

“你……考虑考虑?”

兰知暖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的头顶。

其实她知道,她这次来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当年跟谢铭在一起的时候,他不会陪她做一切情侣会做的事,也从没有甜言蜜语哄她说过话,那时候她以为这个男人的薄情冷漠是天性,以为谢铭只是不会爱人,以为那个人所有的不假辞色都是无心之过。

可原来不是的,他不是不会爱,只是不爱自己。

其实当初她回来之后见到温凉的第一面就知道了,再多的自欺欺人都改变不了那一个事实——谢铭对自己真的没有多余的情谊。

但是她也不甘心。

她有什么比不上这个身体羸弱脸在床上都无法满足谢铭的病秧子呢?

颜氏?

谢铭根本不在乎。

兰知暖笑了:“昨晚你们吵架了?”

温凉的肩膀僵了僵。

“幸亏我想给他个惊喜提前回来了,在机场看见他正要买机票去找我呢,还好拦下来了。”

兰知暖自顾自地说着。

“我私心劝他离开你,别给自己找气受,他偏说自己觉得对不起你,我当然理解他,无非是他对曾经对你做的事儿感到后悔。”

兰知暖慢条斯理的往门口移动,笑道。

“谢铭虽然三十好几了,还是像个小孩子似的,生了气还是喜欢扔东西,记得他接我出狱的那天,那天你们也吵架了吧?他喝了酒竟然把婚戒给扔了,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可好歹也算个纪念品?我还算心软帮你留下来了,要不约个时间我带来给你?”

温凉的心口疼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手心冰凉。

她的手指,她的唇,甚至她的整个身躯都在颤抖。

温凉忍着心疼的恨不得整颗心都跳出来的痛楚,指着门口,咬牙道:“滚!”

兰知暖挑眉,当真毫不纠缠。

那扇门关上的一瞬间温凉砰的一声跪倒在地。

她用手背紧紧抵着唇,可大片的血渍还是从手指缝里渗出来。

原来,痛不欲生是这种感觉。

倒不如死了干净。一了百了。

温凉伏在地上,鲜血洇透了她的前胸。

能逼人窒息一般的疼劲过去,剩下的只有胜于从前任何一次的平静。

她定定的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摩挲过千万次,由着它变成绳索牢牢拴住自己的一颗痴心。

却不知道,自己最宝贝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廉价又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