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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明明折磨得她更惨吧。

为什么她还会说……要他别嫌弃……

呆呆傻傻的温凉被吻了脸颊,愣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你还喜欢我么?”

“……”

“你说过的……”听到他半天没做声,她委屈地皱着一张脸,“你说过,能勉强喜欢我……没人对我说过这种话,只有你……”

……

完全不清楚了。

这女人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感情……

虐待了她那么久,囚禁了她这么久,只是因为自己为了哄她别哭的一句随意的话,竟让这种莫名的‘喜欢’开始发酵。

恨与泪水都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味道。

豪华的大客厅里。

谢父风淡云轻地翻着公司资料,连看都没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不咸不淡地开口:“你为了一个偷养在家里的情人质问我?”

“爸,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

“你韩伯伯好这口你也明白,一个情人而已。”谢父打断他的话,“难道你想为了这种小事又伤了两家的感情?”

“小事?他随随便便碰我家的人也是小事!?”

“谢铭,你有未婚妻了。”

“……”

“而且,情人不是我们谢家的人,这种利害分明的事情你自己动脑子好好想想!”

“那她就要平白无故地被那老头伤害?”

谢父慢慢地抬起头,苍老却又凌厉的眼睛盯着谢铭,面色慢慢严肃起来:“给钱,让她走。”

房间,正发着低烧的温凉侧身蜷缩在一边,无神的眼睛半睁着,也不知道怎么了……

全身都有隐约的痛感,后颈是一如既往的冰凉,没多久她便开始眼皮打架,感受到了浓烈的困意。

“有哪里不舒服吗?”医生探了探她的额头,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情况不太好。

温凉的呼吸逐渐变得很轻,连说话都没了力气:“……有点痛。”

“哪里?”

“都……都很……”眼睛微微闭合了一下,温凉虚弱地抿紧了唇。

无法回答……

呼吸突然变得很困难,潮水般的倦意和痛苦也让她快要睁不开眼睛。

后颈凉透了,就像没有了生命,也没有血液的流通。

这么一副脆弱的身体,根本受不了那么多的刺激和虐待,动脉硬化,心脏变得脆弱不堪,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病症引发的反应完全压制不住地显露出来。

“大少爷!”医生焦急地拨了急救中心的电话,紧接着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温凉睁了最后一下眼睛。

一片黑暗,逃不出去的黑暗,还有突然变得静谧的房间……

都走了吗?

她害怕得嘴唇发抖,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卷曲。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她真想再看看外面的阳光是什么模样,然后去看看那些曾经被自己伤害过的人……

两种人格在心里不断交替,但都知道,被强迫、莫名被伤害是多么无助和令人痛苦。

是不是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脑海里才会走马灯般的闪现经历过的一切,才会真正出现内心深处的悔意?

可是,大概是再也没机会了……

来不及跟以前伤害过的人道歉。

来不及再照顾被自己抛弃的母亲。

来不及……好好的听一个人再说,我喜欢你。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逐渐在耳前淡化,而温凉的五感已经开始了麻木,痛了很久的身体也终于变得轻松起来。

虚弱的人像往常一样睡熟在床上,可是,这次她再也不想逃走。

因为,也许那个人就是自己生命中的羁绊吧。

不过。

谢铭。

这次可能是真的……

要留下遗憾了。

“医生,病人与输入血液出现排斥现象,建议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家属签字了没有?”

“暂时……没有家属在场,”护士拿来几个血包,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焦急的眼睛,“病人已经休克了,再不手术的话就没机会了!”

温凉带着氧气罩,安安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像与整个世界脱离了一般。

医生看她情况不好,很快就准备起了手术,护士见况立马把事情告诉了站在门外的谢铭。

“手术成功几率是多少?”

“百分之四五十左右,不过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她……”

谢铭刚想问点什么,可护士听到医生叫她,便又转头匆匆进了手术室。

不是第一次站在这间亮着灯的房子外等她了……

曾经,本意是要折磨折磨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他伤害了自己的暗恋对象,那可怜的颜初,可是不知不觉,自己居然难以控制地与她发展到了现在的地步。

……记得,温凉还那么认真地问他,喜不喜欢自己?

一个幼稚的小鬼而已,顶多在她卖乖的时候觉得挺有趣,怎么会变成喜欢?

想着,谢铭莫名地开始心神不宁。

自己已经三十出头,和温凉做这种刺激的事情毫无疑问会感到新鲜,何况自己和兰知暖早已经……

他走近手术室的玻璃门,看着推车上一堆带血的纱布,还有不断递给医生的手术刀,都刺目得让人心脏抽疼。

舍不得。

果然还是舍不得!

指节分明的手紧紧抓住门把手,一向处事淡然的成年男人眉宇揪得死死的,输氧机缓慢的声音一直让他的心悬在空中,还有那时不时变微弱的心电图。

虽然那女人以前说的每句话都很让人讨厌,但每当她被自己吓得不敢说话,当她哭着说要出去后却又那么依赖地抱着自己……真是让人不忍心再欺负下去。

毕竟看见温凉要摸索着起床,喝水,从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变得呆呆傻傻,再冷漠也会心疼……

约莫过了两三个小时,门终于开了,几个身上还带着血渍的护士走了出来。

“她怎么样了!?”谢铭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控制不住情绪,焦急的模样竟然把几个小姑娘吓了一跳。

“先……先生,是血包用完了,手术还没结束,具体情况很难说。”

“还是有排斥吗?”

护士们没时间再回答那么多问题,绕过这个看起来有些憔悴的成年男人便离开跑去了血库。

该死,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谢铭看着远处的温凉,突然有一种走过去把她叫醒的冲动。

可明知道温凉没有故意装给他看……

记得自己以前还嘲笑过她,每次病完都活得好好的,但自己却没有说出口……希望他能活的好好的,不论怎样都要坚持下去。

就算是犯了那么多错,但都罪不至死,也不能就这样草率地要了这女人的命,而且自己那早已超过关心、满满的在乎,也想要把她继续留下来,留在自己身边,告诉她是非,让她活得不再无知又可怜。

手术室的灯从下午亮到深夜。

而他落寞的背影也在门外呆到了深夜。

也许。

变的人不止再是温凉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