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的时候，他就经常这么看着她。
目光炽热，毫不掩饰。
时隔六年，陆宜妩竟然会觉得有些窘迫。她不自然的咽了咽喉咙，微笑着看向他，“东哥。”
陆珠看的有些移不开眼睛。
她忽然觉得嫉妒，嫉妒陆宜妩得天独厚。不仅长得漂亮，家世也好。虽然传闻不太好，可不管怎么说，追求她的男人却是折返跃迁，紧随其后。
陆珠垂着头看自己的美甲，懊恼的用力抠着。可她抠不掉，这会儿也仅仅只能是发泄一下而已。
“过来。”蔺正东招手。
陆宜妩稳稳心神，朝蔺正东走过去的时候，他伸手揽着她的细腰，微微用力，目光贪婪。
“我现在想吻你。”
陆宜妩局促，“东哥。”
带着些羞恼的意味。不管怎么说，陆珠都是她公司里的艺人。当着艺人的面，和其他男人打情骂俏，亦或者被“非礼”，她这个上司的颜面就没了。
好在蔺正东只是捏了她的腰，有些酥酥麻麻的，就放开了她。
珠宝商很懂得察言观色，等到蔺正东离开后，才让女性工作人员上前，帮陆宜妩佩戴珠宝。
陆宜妩没有拍摄的经验，但是因为不露脸，所以也没什么紧张，只是配合着摆几个姿势。刚开始动作略显得僵硬，拍了半个小时之后，渐渐好了很多。
等到摄影师喊“咔”的声音，陆宜妩瞬间垂下了两条手臂。
做艺人，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轻松。
拍摄期间，蔺正东一直坐在摄影师旁边，不说话，只是看着镜头里的陆宜妩。
摄影师压力备大。
现在结束后，摄影师松了一口气，犹豫着看向自己公司领导，谁知道蔺正东先开了口，“这些照片不能用。”
陆宜妩立刻皱了眉。
“为什么不能用？”摄影师追问，“灯光没问题，服装也没问题……”
“我觉得有问题。”蔺正东斜睨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摄影师顿时哑然。
“蔺总……”这珠宝品牌，宁长青是拥有一半股权的最大股东。现在这一刻，蔺正东就代表了宁长青。负责人欲言又止，“这决定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你在质疑我？”蔺正东冷冷出声，“今天暂停拍摄，那个谁明天再来。”
莫名被cue的陆珠，委屈的瞪大眼睛，最后也只是咬了咬嘴唇，什么话都不敢说。白瞎了长得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和完美身材，这男人性格也太莫名其妙了。
“东哥。”陆宜妩忍不住出了声，“我觉得这样不好。”
她都已经按照要求拍了，蔺正东好端端的，这又是在发什么神经？
陆宜妩相信蔺正东，但是不意味着她就要由着他的性子，在这儿胡作非为。还有，陆珠的档期都安排的非常满，腾出明天，就要和多人协商，得不偿失。
“是我拍出来的效果很差吗？”陆宜妩走到电脑前，直接从工作人员手里抢过鼠标，“让我看一下。”
她穿的婚纱是裹胸样式，裙摆很蓬。这让陆宜妩蹲下去的时候，格外不舒服的前提下，还要伸手捂着胸口，避免走光。
蔺正东按住了她的手，“效果很好。”
“那为什么不能用？”陆宜妩说话语气里情不自禁的带了怒意和质问。
只是他的一句话，所有人的努力都要白费。而且，他的态度分明就是那么的无理取闹。
“就是因为效果很好。”蔺正东扫了一眼她的衣服，快速拉着她起身，“所以不能用。”
陆宜妩还在气头上，第一时间没能明白蔺正东的意思。她怒意冲冲的瞪着他，好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眉头紧拧。
这吃的又是哪门子的飞醋。
其他人大气都敢喘，蔺正东牵着陆宜妩的手往休息室走。这婚纱的样式不错，不过到底不是正式的，没必要一直穿在身上。
“换了吧。”蔺正东懒洋洋的松开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微微挑眉，“放心，我不会偷看。”
对，陆宜妩轻呵一声。
他当然不会偷看，他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看。
只是想起那些不能用的照片，陆宜妩还是觉得有些惋惜，“东哥，其实……”
“这次的广告，先不说国外，国内所有城市都要投放。”
陆宜妩装不懂，“东哥这是在提醒我，应该感谢你送给陆珠这么一个大蓝血吗？”陆珠虽然并不是代言人，只是一个宣传大使。但是作为一个新人，有这样的噱头，就能吸引到不少投资商的注意，对以后的星途大有帮助。
这也是为什么陆宜妩愿意当这个“替身”的缘故。
肥水不留外人田。
“陆珠是谁？”蔺正东蹙眉，“也不重要，至于这个人情，我给的是你。”
当蔺正东看到这个广告时，宁长青那边已经有了许多国内备选的一线女明星的人选，也正在联络中。蔺正东当机立断，敲定把这些好处送给陆宜妩。
宁长青气的磨牙，觉得蔺正东这样，放在古代就是活生生的一个昏君！
现在也没什么出息，完全色令智昏。
宁长青是黑着脸捂着眼，签下的和荣音合作的合约。
“谢谢东哥了。”听蔺正东这么说，陆宜妩当即粲然笑了笑。
话都说到这儿，她再矫情推辞，那就没意思了。反正这个人情，她不要也已经受过了。
关于那些照片的事儿，看他神情淡然，看来是真的不打算有改变的意思。陆宜妩咬咬唇，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欠了人情果然不好，连发言权都没有了。
休息室内没有什么小隔间，这让打算换衣服的陆宜妩感到很头疼。陆宜妩看了蔺正东一眼，他翘腿，两只手搭在沙发上，嘴角挂着一抹闲适的笑。
这姿态可真够不要脸的……
陆宜妩转了一下眼珠，嘴角勾了勾，缓缓走到蔺正东面前，两条白皙修长的双臂搭在蔺正东的脖子处，斜着身子坐在他的大腿上。
蔺正东几乎条件反射身体紧绷。
陆宜妩觉得好笑，翘着嘴角，“只看着多没意思，东哥要不要帮我换衣服？”
“好啊。”蔺正东说着话，手已经伸进了陆宜妩的衣服内。
为了穿抹胸婚纱，陆宜妩穿的是胸贴，陆宜妩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好在蔺正东手抚摸的是她的后背。
可现在尴尬的是，光滑如也，像是在大张旗鼓的欢迎一般。
陆宜妩咬了咬牙，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然后呢？”蔺正东得了便宜还卖乖，微笑着看她，“我不知道该怎么脱女人的衣服。”
陆宜妩闻言，嗤笑一声，“这是我听东哥说的最幽默的笑话了。”
“阿妩。”蔺正东凑近她耳边，贴着她的耳垂，说话呵出来的热气显得那么酥麻，陆宜妩打了一个哆嗦，紧张地咬着嘴唇。
她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就脑子发热，自己送上门来了。
“去换衣服吧。”谁知道下一秒，蔺正东就抽手，眼眸里的欲望却不减，“不习惯我在这儿，那我出去。”
陆宜妩被动的起身，愣了一下。她越来越相信，他是无辜的。
哪怕现在，他有演戏的可能性。
可当初陆宜妩和蔺正东之间，不是没有情动过。她甚至主动的要帮他，都被他拦了下来。
那个舍不得伤害她的人，一定不会是那天晚上……
失神时，蔺正东已经走了出去。
陆宜妩按了按跳的有点快的心口，深吸一口气，快速的换了衣服。
……
陆宜妩下班去开车，发现顾行简站在自己车门口。
她皱眉，脚步不停。
也不打算打招呼，可是顾行简抵在她车门上，她按了几下钥匙，发出滴滴的声音提醒顾行简。
很显然，他毫不在意。
甚至还露出了几分迫切，急急的挡在她面前，语调恳切，“小妩，都快一个月了，你气消了没有？”
陆宜妩听的想笑。
她拧眉，不解的盯着顾行简，“你该不会是装傻了脑袋吧？”
“小妩，我知道你心里带着气，你想怎么骂我都可以。只要，你不离开我。”
陆宜妩烦不胜烦。
她不该和顾行简说这些的。
从顾行简恬不知耻的嘴脸中，她就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有悔过之心。就算真的有，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行简！”陆嘉言惊喜的开口，第一时间冲上来，立刻挽住了顾行简的手腕，亲热的开口，“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你不用接我下班吗？”
陆宜妩勾了勾嘴角，实在是觉得滑稽。
“我什么时候说接你了……”顾行简局促，伸出手阻拦陆嘉言，让她离自己远一点。又不忘紧张地望着陆宜妩，表现自己的诚恳。
“我以前还没发现你这么恶心。”陆宜妩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冷冷出声，“玩弄姐妹两个，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有成就感？”
顾行简脸色一白，慌张的摆手，“小妩，我……”
“姐，你就祝福我们嘛。”陆嘉言一反常态，委屈的看着陆嘉言开了口，“再说，你不是都和杨栩睡了嘛……”
说到这儿，陆嘉言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惊恐的捂住嘴巴，赶紧对顾行简解释，“你瞧我这张嘴，我姐和她手下的艺人之间什么都没有，真的，他们没有早早的睡在一起……我姐也没有怀过杨栩的孩子。”
陆宜妩双臂环胸，一点都不着急。
这故事编的挺有意思的。
顾行简不相信，生气的盯着陆嘉言，“你怎么能这么污蔑小妩，她可是你姐姐！嘉嘉，我知道你任性，可你不能没有分寸！”
“我怎么污蔑她了。”陆嘉言变本加厉，委屈的都快哭了，“不信你看！”
说着话，陆嘉言拿出手机给顾行简看。
顾行简半信半疑，却还是伸出头看了过去。
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的陆宜妩，越发觉得讽刺。如果换做是蔺正东，她可以肯定，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根本不会去管所谓的证据。
可顾行简不相信她。
是存心想要羞辱她也好，又或者只是想找到她丢脸的一面，妄图去证明什么都好。
现在这个顾行简，真的让陆宜妩很失望。
“你看。”陆嘉言有模有样的讲解起来，“这是前两天我上班的时候，发的微博，看到我姐穿的衣服了吗？”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怪不得，陆嘉言要主动的帮她洗衣服。
事已至此，陆宜妩倒是也没什么担心的。反正都是她不在意的人，怎么看她都无所谓。
“然后这个……”陆嘉言犹犹豫豫的让顾行简看杨栩的微博，“他刚醒，在床上发的自拍。可在他旁边，有我姐的衬衣！”
陆嘉言猛地拔高了音调，就像是真的抓到了证据，在为自己加油助威一样。
“这些不能证明什么……”顾行简迟疑，“同样的衣服，很多人都有。”
“是啊！”陆嘉言很赞同的点点头，她不忘看陆宜妩一眼。发现陆宜妩一直都没说话，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是逼着自己按照原计划，“但是，你看见了没，我发现了这个八卦！”
陆嘉言把陆宜妩陪着原先那个助理去医院的照片找出来，“你看，妇产科。”
这些所谓的证据，放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并不能证明什么。
可顾行简很快变了脸，他难以置信的瞪着陆嘉言，只是眼底深处，是一抹掩饰不住的窃喜。
陆宜妩心彻底的冷了下去。
她真的看错了顾行简。
“你怎么能这样！”顾行简痛苦的叫出了声，“这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吧，那个时候我和嘉嘉什么都没有，而你却……”
“是不是松了一口气？”陆宜妩打断顾行简的表演，微笑看他，“瞬间觉得调转了形势，是我对不起你，而不是你。你可以像以前一样，继续站在高低，看似关心我，其实是享受我们之间不平等的关系。”
顾行简有些慌张，眼神闪烁的避着陆宜妩，“小妩，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给你解释一遍。”陆宜妩耐着性子，“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经常告诉我，不在意我的过往。”
顾行简脸色一僵。
“先不说外面那些是真的还是假的。”陆宜妩讽刺的看着他，“你频频提醒我，要我记得这些，不就是希望我记得自己的身份不如你。不就是希望，我在这段感情里，付出的比你多一些。”
顾行简忍不住出声，“我想让你爱我多一些有错吗？”
“当然没有。”陆宜妩目光冷冷扫过这两个人，“但是，只是想让对方多爱自己的方式有很多，并不一定都是要靠着羞辱对方。”真的爱对方，就不会提及对方不堪的往事。
蔺正东就从来不会主动问她，在花池的那几年，是什么时光。
如果她愿意说，他就很乐意做一个倾听者。可如果她不说，他就有默契的什么都不问。
因为他爱她。
他比谁都不愿意看到她难过。
“可那些难道是不存在的吗？”顾行简心机被揭穿，恼羞成怒补充，“难道你没有出卖自己的身体，没有和那些男人在一起？我说错了哪一句，我没有努力做到去包容你吗？”
陆宜妩终于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打在了顾行简的脸上。
她手掌震得发疼，还是无法平息心底的怒意。
本来暗地得意的陆嘉言呆了一瞬，愤怒的冲陆宜妩大吼，“你疯了吗？我都不舍得碰他一根手指头。”
“你没事吧，行简。”换做对顾行简讲话，陆嘉言一秒切换，相当温柔善解人意，心疼的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谁知道顾行简脾气暴躁的挥开了陆嘉言，陆嘉言脸色难堪的握紧手心，沉积满腔怨念。
“你凭什么打我！”顾行简失控，“你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女人，如果没有我，你以为你能洗白……”
“还不清醒吗？”陆宜妩甩手，又一巴掌打在了顾行简另外一边脸上。
顾行简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瞳孔布满愤怒的血红色。
“就算我下贱，你还是配不上我。”陆宜妩面无表情的出声，然后一把拽过顾行简。
他瘦了一大圈，像是弱不禁风的小鸡，一下子就被陆宜妩拽到了一边，还趔趄着，险些摔倒。
陆嘉言赶紧扶着她，瞪着陆宜妩，“你不要欺人太……”
“在医院里的那张照片，你最好销毁掉。”陆宜妩嫌恶，“你根本不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还有，衬衣的事情，我暂时不和你计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原谅你。我耐心有限，这件事情我不想再听到。”
有些心虚的陆嘉言缩了缩脖子，就这么看着陆宜妩开车扬长而去。
单手开车的陆宜妩，分神想，为什么当初助理去医院的照片，会在陆嘉言手里。
还有，她的衬衣在杨栩床上这一点，也是相当的耐人寻味。
一个并不怎么听话的艺人。
陆宜妩开始思考，要不要中止和杨栩的合约。以及怎么做，才能将公司的损失降到最低化。
今年艺考生里，有几个姿色出众，天赋也不错的男孩子。
只要稍微培养一下，还是可以替代杨栩的。
毕竟一个吃青春饭的男明星，也火不了几年。
她必须要做出选择，不然这个定时炸弹在她身边，总是隐患。
秋天的风吹得陆宜妩胳膊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关了窗，心里莫名开始想念蔺正东。
分别六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这让本来开车回秀水苑的陆宜妩，鬼使神差的调转了车头，去了蔺正东上次带她去过的别墅。
开车到目的地，陆宜妩心脏跳得很快。熄了火，哭笑不得的低了头。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在想什么呢。
怎么就冲动的到这儿来了，又不是陷入青春期的傻姑娘。
如果蔺正东看到她，该怎么想？
一定会笑着打趣她。
这些都不算什么。
可她现在这样，算不算是主动送上门来……是不是过于主动了。
陆宜妩被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绕的头皮发麻。她忍不住捂住脸笑了笑，心口却是热的。
重新启动了车子，准备离开的陆宜妩，余光瞥见蔺正东的车从后面开了过来。
好像是打算回小区。
她有些紧张，毕竟蔺正东认得她的车。
犹豫着怎么解释的时候，那辆车直接从她面前开了进去，没有任何停顿。
可刚才车子的前照灯扫过，觉得看得清楚她的车牌。
陆宜妩雀跃的心一窒，她停好车，和保安打了招呼，走了进去。
她还记得是哪栋房子，这一路上走的心神不宁。
然后，她还真的赶上了。
开车的人不是蔺正东，而是阿道。阿道打开车后门，拖着蔺正东走下来。蔺正东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脚步很重，身子左歪右斜。然后，一个穿着紧身皮裤，身材勾人的女人也跳下了车，帮着阿道搀扶着蔺正东。
有意无意的，抬起胸口去蹭蔺正东的手。
蔺正东眯着眼睛，笑着掐了一下这女人的胸。
女人缩了缩背，却没有继续躲闪。
陆宜妩顿住脚步，忽然觉得自己很多余。她也说不出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伤心？
似乎也没有。
只是胸口发闷，像是块巨石，压得她喘不上气。
他们果然是回不去了。
陆宜妩心里反复念着这一句，走回车子。她像是缺了魂魄，浑浑噩噩的缓慢启动车子。
不知道是不是心绪不宁，她一连启动了好几次，都没能发动车子。
陆宜妩心底厌烦，咬着牙暴躁的拍了一下方向盘，冷不丁传来“滴——”的一声。
响彻夜空。
她心里越来越烦，冷不防旁边有人开始敲她的车窗。
一下一下，格外耐心的敲，像是在弹奏乐章。
陆宜妩更烦，抬起头准备骂出声，就看到蔺正东笑的痞里痞气，整张脸在窗户上放大。
“阿妩，阿妩。”隔着车窗，他一遍又一遍叫她的名字。
合着秋夜的风，把她的心吹得乱成了好几瓣，又疼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