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进山

我应喏一声，双腿一夹牛背，这黑水牛如箭般窜了出去，亏得我是老司机，勒紧缰绳，将牛束住，一个转弯追上其余四人。

大叔领着我们来到一狭小的路口，提醒我们小心点，要进山了。

然后他一拍牛屁股，那啪声脆响令我一听就打了个寒战，果不其然，这牛疯了，猛冲直撞。

边趴在牛背，他还边吆喝，一起冲啊！这荒山草茂人稀，蛇虫猛兽多的是，动静越大，可以吓跑它们啊，搞起！

这下我懂了，提起腿，一脚踢在牛臀上，刻出道鲜红的脚印。

蛮牛颇有灵性，转过头，红着眼瞪了我下，沉哼一声，双蹄踏地，奔追了上去。

踏踏的脚蹄声，惊起道旁槐木上群黑乌鸦，它们扬飞起，凄厉尖叫着，让我心底一阵发寒，这乌吟啼，必死人的俗语在我村里流传甚广。

那竹叶青不耐烦了，摸出把银针，甩射向那群乌鸦，零零落落坠了一地，却也激怒那人头大小的巨鸦，扑向前，啄向她的脸颊。

农夫打扮的那人脸一白，低喝道：“快走！特么的，你傻啊！这乌鸦记仇的很，招阴啊！甩掉它们，甭再激怒它们！”

我赶上竹叶青的屁股，一脚踢在牛背上，用力颇为狠辣，使得这牛喘着粗气，拿了出去。

开始，那群乌鸦吱吱喳喳团围着她的头，不攻击，就绕着转，但随着牛速度的加快，才渐渐落后，最后停在一槐树上，但我余光憋见，那巨鸦双目染得血红，独自钻进一旁的杂树中。

前方树木愈发密集，而牛的身子太肥硕，卡在两根大树间，实在穿不过去，所以我们只得跳下牛背，刚稳立到地面，那五头牛双蹄刨地，转过身，如见了红衣般狂逃了出去。

达摩眯着眼，手在地上抬起块泥土，揉，捏几下，触及鼻尖轻嗅一口，面色一沉，叹：“好腥！这地方真是邪！”

大叔从我身后窜出，拍拍他的肩，咬牙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吧！前方就是枫树林了，一定要开黑前过去，否则麻烦就大了。”

这一刹那，他眼中露出极深的恐惧，以我对他的观察，算是城府极深的乐天派，这反差激得心底痒痒的。

达摩直起身，点头称是，吩咐我们一人拄起把木拐，警告道：“路上别乱碰东西，尤其是冥钞，寿衣之类的，知道不？”

我们齐点点头，这东西我们都懂，这冥器往往是恶鬼在钓鱼，墓穴里的东西可以盗，但地上的钱物不能随便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偷别人的东西也算坑良心。

上前几步，槐树林与枫树林有道分明的界线，一边生着米长杂草，蚊虫嗡嗡齐鸣，一边寸草不生，死寂一片，落着一地火红枫叶，似颗颗活人心脏。

达摩问了句准备好没，一踏进去就不能回头了。

见我们目光坚定，迈出脚，踏了进去，全体噌得下浑身一凉，火辣辣的大热天，背上冷汗直冒。

达摩拄了拄地，领着我们朝深处走去，很是寂静，能清晰听见我们踏踏的脚步声。

随着我们的前进，地上散落着张张黄纸钱，铜板样的，越往深处，遍布更密集，渐渐杂夹些冥币，印着天地银行那种。

农夫估摸也是个贪钱的主，撇过头，眼一亮，踱到一旁，弓下腰，伸手去拾个碧玉扳手，紫绿色，透着股诱人的幽光。

亏得达摩眼急心快，一把拽住他，破口大骂，说他掉钱眼了，找死啊！快走！

农夫呸了口唾沫，做了个“傻样，这宝贝啊，不识货”的口型，但拖不住达摩强拽，只身离开了，只是手中的青蛇不见了踪影。

我吧唧下唇，正欲开口提醒，这货却眼一瞪，阴冷盯着我，透着股极度的恨意，似只要我不守规距，他就会对我动手，不会留一丝情面。

我顿了顿，扭过头，重跺了下脚，走到最前头，惹得众人诧异望着我，尤其竹叶青嗔怪道：“小屁孩，动静小点，惹上脏东西就不好了，哎哟耶！注意下，达摩那个家伙也有眼拙的时候！”

我苦笑一声，那青蛇衔着扳手，窜进农夫怀中，对着我吐了吐红信，晚了哟！原想惊动你们，阻止这家伙，哎！怕是脏东西已经追上我们了。

达摩抬起拐杖，指了指天空，急切催促道：“快了，天快黑了，速度点！到时我们都走不了！”

我瞅了眼，太阳如鸡蛋黄挂在西方，渐渐没入云团中，天色似黑幕布笼罩了上来。

这下我也有些慌了，随着众人在遍布落叶的荒地上驰行，随着我们的前进，四周的雾气愈发浓郁，两侧的杂物越发华贵和丰富。

比如清朝的碧瓷器、唐朝的丝绸衣，诱得那农夫又耐不住了，凑过身，又准备将东西拦入怀中。

大叔上前一步，将他一脚踹翻，摔了狗啃泥，吐了浓痰，骂：“狗崽子，贪财莫坑了我们，去你特么的？”

农夫抹了下脸，当下暴起，挥拳甩向大叔的左脸，颇为狠辣。

达摩哼了声，招呼着我上前，双臂扣夹住农夫的双肋，将他活生生架起，拖回道上，冷憋着他道：“农夫，贫道严肃警告你，这是鬼市遗弃的东西，来自地府！你动了，等着回地下，陪他们吧！”

顿了顿，他指着那东西，解释道：“再说这东西也不见得是真的，假货，还丢了命，你还不哭死！”

农夫喘息几声，算是平静下来，轻嗯一声，劝我放开手，站起身，狠狠瞪着我，像是将我活剥了生吞下去。

我垂下头，吐嘈了几句，特么的，这年头干不过为首的，胸有口怒气吐不出，就专挑看似弱小的我下手，去特么的！

达摩憋见了这一幕，诡秘一笑，回望农夫的眼神，透着一丝怜悯和看死人似的同情，囔嘟句，“呵呵！这种藏着魔头的人，贫道都不敢惹！就你，等死吧！人耶，呵呵！”

突然竹叶青回过身，恐惧道：“这地方？我们刚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