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子惜看了一眼温婉,“也不是没有可能。”

    温婉脸色一白,轻咬了咬唇,“庭聿,算了……”

    “怎么能算?轻者只是引起你皮肤过敏,严重是会要人命的。”战庭聿神色严厉的盯着子惜的脸,“给婉婉道歉。”

    “什么?”子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战庭聿皱着眉,她脸上云淡风轻的神色,是触怒他的最佳武器,他就想要撕开她脸上那层面具,想看看她内心是不是也跟表面上一样,那么不在乎。

    “道歉!”两个冰冷的字眼从他唇齿间蹦出来。

    子惜冷笑,“如果我不呢?”

    “你可以试试看。”

    子惜垂下眸子,如今顾家已经不在,他除了拿沈瑶沈萧威胁她,还能有什么?

    只是她大仇未报,不然就是拼尽这最后一口气,跟他同归于尽也罢!

    屋子里是良久的安静。

    片刻后,子惜缓缓开口,“对不起。”

    温婉眼睫颤动,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战庭聿却道:“声音太小!”

    子惜咬牙,闭眼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对、不、起!”

    温婉赶紧道:“没事没事,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庭聿,你别过分责怪顾小姐,我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

    相信?

    子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这样的相信值多少斤两,又是多少真多少假,她想她比谁都清楚明白。

    无心再继续看他们两惺惺作态,子惜站起身,打算回楼上。

    “站住!”战庭聿再次发难。

    “您还有事?”

    战庭聿扫了眼桌上的两件衣服,“你柜子里所有的衣服,全都拿下来洗。”

    子惜回答,“我一会让吴婶上去拿。”

    “我说的是,让你一件件,手洗!”

    “……”子惜气极反笑,“是,我这就去洗。”

    说完,便转身上了楼。

    战庭聿望着她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心中却无半丝快感,反而像是笼罩了一层浓浓阴霾,心情顿时压抑下来。

    子惜当真没让吴婶帮忙,搬了一个洗衣盆放在后院,接了水一件件的用手搓洗。

    耳边,隐约传来对话声——

    “庭聿,其实你不用这么惩罚顾小姐的,她也是个可怜人。”

    顾子惜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没有回头,仍旧继续写着自己的衣服。

    看啊,白莲花要开始她的表演了。

    实际上,她不相信凭战庭聿的智商,会看不出来今天这件事,完全是温婉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可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想保护的人是温婉,想折磨的人,永远是她。

    所以他在乎的根本不是事情真相如何,而是结果。

    她甚至有理由相信,倘若温婉今天真的因此出了差池,战庭聿很可能对她像对待梁少那样,说不定会要了她半条命。

    “可怜?”战庭聿的冷哼飘进耳朵里,他修长挺拔的身影立于树影之下,深黑的眸落在弯腰洗衣服的女人身上,微微眯起。

    看呐,即便如此落魄,她也不忘挺直脊梁。

    她就是这样,一身又臭又硬的骨头,而他最讨厌她的,就是那一身硬骨头!

    但凡她肯服一点点软,也不至于这样。

    温婉面露怜悯,“顾小姐毕竟是个女孩子。”

    战庭聿淡淡的收回视线,“她甘愿受苦,你又说这些做什么?”

    温婉敏锐的察觉到了战庭聿语气中的不悦,怔了一下道:“我……我只是有些可怜她……”

    “忘了她是怎么在衣服上动手脚的了?”战庭聿的视线从远处折回,落在了温婉的脸上,“倘若那剂量再重一点,你现在可能就躺在医院里了。不过说起来,她还算懂分寸,花粉的量也撒的刚刚好,多一点会引起严重后果,少一点短时间看不见效果,你说她是不是挺聪明的?”

    战庭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毫无温度,温婉甚至有一种错觉,感觉那最后一句话,不是在说顾子惜,而是在说她。

    多一点会引起严重后果,少一点短时间看不见效果……除了她自己以及身边人,外人根本不了解她的过敏程度。

    温婉心里有些慌乱,他看出来了吗?

    不,如果他知道,又怎么会这么惩罚顾子惜呢?

    她做的很仔细,他不可能知道。

    温婉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垂下眸子,掩去眸底的神色,“庭聿,谢谢你保护我。”

    “婉婉,你知道我不喜欢麻烦的女人。”战庭聿的警告轻飘飘的传进她的耳朵里,温婉心猛地一凛,呼吸也是一滞。

    她的表情也有些僵,但还是装出无辜的样子,“庭聿,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战庭聿却已经转开了话题,“送那些东西去你家的人,已经抓到了,是你的黑粉,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你的地址,就打了这些歪主意。”

    顿了顿,他又道:“警局那边说,他已经供出幕后主使了。婉婉,你想知道是谁吗?”

    温婉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是……是谁?”

    “宋清。”战庭聿冷冷的吐出一个名字。

    温婉松了一口气,宋清是她在圈子里最不对付的一个女演员,两人多次撞奖项,有两次票选最受观众喜爱女明星奖,宋清眼看着就能拿到奖,结果在最后时刻,被温婉反超,临了截胡,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此后,两人的关系越发恶劣。

    宋清和温婉,谁也看不上谁,谁也容不下谁。

    照理说,宋清让人恐吓她,是很有可能和动机的,可是温婉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却一点也放松不下来。

    因为……战庭聿口中所说的那个幕后主使,根本不是宋清。

    是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原来是她……”短短几分钟,温婉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

    战庭聿看着她,“婉婉,你放心,只要是对你不利的人,我都会帮你铲除。”

    “铲……铲除?”温婉怔怔的看着他,“你……把宋清怎么样了?”

    战庭聿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以后都不会有人再跟你作对了,放心。”

    说完,战庭聿便转身离开了。

    温婉一个人站在树影下,一阵风过,吹的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站了起来。

    为什么她会觉得,刚刚的战庭聿,好恐怖?

    她知道他在事业上向来都是心狠手辣的,可是刚刚的眼神,却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

    太可怕了!

    她又想到宋清,赶紧拿出手机给小助理打电话,电话一通就问,“宋清在哪里?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助理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回答,“温婉姐?你……还不知道吗?宋清她吸毒被抓进局子里去了,媒体还爆出她早年出道前,在会所做坐台小姐的视频。大家都说,宋清就算出来,前途也毁了……”

    “我知道了。”温婉没心情再听她说下去,直接挂了电话。

    她从树影下走出去,站在阳光里,却还是觉得很冷。

    战庭聿……他果然如传言一样,手段毒辣的令人发指。

    可是怎么办?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是喜欢。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是要得到他,成为站在他身边的唯一的女人!

    这种念头在她心里疯狂的滋长……

    子惜起身晾衣服,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她。

    她下意识的转身,循着感觉朝那个方向看去,原本以为会是温婉或者战庭聿,可是却看见了站在院子栅栏外面的沈萧。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但是看他的神色,却是一脸愠怒,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子惜心头一时间涌上各种复杂情绪,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只知道如此狼狈不堪的自己,不想被他看见。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继续洗衣服。

    砰!

    一声闷响在身后响起,像是有人用拳头重重砸在栅栏上。

    子惜皱皱眉,继续洗衣服。

    砰砰!

    又是两声闷响。

    那动静不小,如果继续下去,一定会引来战庭聿或者温婉的注意。

    战庭聿现在正愁着没理由狠狠的为难她,要是沈萧送上门,他绝对不会手软!

    砰、砰、砰!

    那闷响还在继续,每一声都铿锵有力,好像是跟她杠上了一样。

    子惜咬咬牙,放下衣服站起身,走到了栅栏边。

    沈萧看见她过来,总算是停了下来,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里,溢满了心疼和各种复杂的神色,眉心几乎皱的要打结。

    隔着栅栏,两人都有片刻的沉默。

    之后,还是子惜先开口,“沈萧,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沈萧直接说,“我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他垂下眸子,视线落在子惜冻的发红的双手上,声音里有隐忍的怒意,“可见,你过的并不好!”

    子惜顺着他的视线低头,赶紧将双手背在身后,“这是我自己选的,过的好不好,我都没有怨言。”

    沈萧看着她,“我不相信这是你自己选的。”

    “这就是我自己选的。”子惜固执的道,“你现在所看见的,就是我想要的。没有哪个女孩不爱慕虚荣,我也是。”

    “你不是!”

    “我是!我就是那种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上笑的女孩。”子惜想要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她发现很难。

    尤其在面对沈萧和沈瑶的时候,她的情绪还是不好控制。

    她深吸一口气,眼睛里恢复一片漠然,“沈萧,你以后不要来这里了,他脾气不好,被他看见,不会饶过你。”

    “我不怕。”沈萧的眼睛始终盯着子惜的眼睛,“你怕吗?”

    “我怕。”子惜直直的说道。

    沈萧抿唇,眉心皱的越发厉害了。

    “顾子惜,倘若我认识你只有三天,或许我会相信你的谎话。但是我们认识三年,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谎话吗?”

    子惜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闷的难受。

    她背过身去,“你走吧!”

    “子惜。”沈萧不甘心的开口,“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支持你,并且我会陪着你。”

    子惜一怔,她知道沈萧从来不说空话。可是,他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事情?他又要怎么陪她?

    子惜终究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走回到盆前坐下,继续搓洗衣服。

    她不知道沈萧是什么时候走的,一直不敢回头看。

    没勇气,也怕回头看见那个人,会动摇她的决定。

    至今走到这一步,她不后悔,只求将来能如愿报仇!

    晚饭时,温婉还没有走。

    餐厅里,她正殷勤的给战庭聿盛汤,子惜没下来吃饭,也无人问津。

    吴婶瞧他们吃完都上楼了,才端了一些热饭菜送上楼。

    子惜不是矫情,确实是病了。

    这个天气时冷时热的,下午起了风,她在后院洗衣服的时候,被冻着了。回来就头疼,躺了好一会,天花板还在打转。

    听见敲门声,实在没力气起身去开门,就翻了个身,冲着门口道:“进来。”

    房门推开,吴婶端着饭菜走过来,看见她微微苍白的脸色,有些着急,“顾小姐,您没事吧?我看你晚上没下来吃饭,给您送来一点,还热着呢。”

    子惜摇摇头,“谢谢你吴婶,我吃不下。”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最关心她的,还是只有吴婶。

    “是不是下午凉到了?”吴婶放下饭菜,很是心疼,“先生也真是的,还有温小姐,干嘛总待在这边……”

    “吴婶……”子惜打断她,“我睡一觉就好了。”

    吴婶知道她不爱听这些,也不爱说人是非,便止了话头,“那你什么时候想吃,就跟我说。就算是半夜,我也给您做。”

    “嗯。”子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吴婶端着饭菜轻轻退出来。

    刚关上门出来,迎面就跟战庭聿撞个正着。

    吴婶吓了一跳,“先生。”

    “嗯。”战庭聿扫了眼她手里完整没动的饭菜,“她怎么了?”

    吴婶心道,你还知道关心人家啊?

    心里那么说,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恭敬回答,“应该是下午吹风凉着了,吃不下。”

    “嗯。”战庭聿摆了摆手。

    吴婶端着饭菜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