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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倏然一惊脑子恢复运转,对杨峰吼叫:“怎么回事?”

杨峰说妈妈去茅房很久不回屋,等他和爸爸觉得不对的时候,赶紧跑进茅房找,已经不见了妈妈的影子。

我和杨峰赶紧去屋,见爸爸呆坐着发愣嘴里喃喃自语:“要出大事了,早晚的事情,她非得要闹出大事来。”

我赶紧拉起爸爸的手安慰,让他在家坐着别动,我和杨峰这就遍地找妈妈去。

村里跑遍不见妈妈的影子,我对杨峰说:“分头到村外找吧。”

在小树林里转一圈,也不见妈妈的踪影,我心一动去到小河边。

流经村边的这条小河并不下,大约有二十米宽,水不深但有的地方也超过两米,而且因为正当雨季,河水暴满水流湍急,我真怕在河面发现妈妈的影子。

沿着河岸向下游走了一阵子,看到河边水流不急的地方挂满了枯枝败叶,都是山洪下来时候从上面山涧冲下来的,我瞪大眼睛每一处都仔细观望一番,却也没有发现什么,我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正当我准备返回的时候,远处河边的一个小黑点吸引了我的目光,赶紧往下跑了一段距离,看的更清楚了,被河边树枝挂着的正是一个人!

会不会是妈妈?

我吓得心缩成一团,赶紧又往下跑,跑到跟前的时候,看的更加清楚,被挂在河边的果真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揉揉眼睛细看之下,我撕心裂肺的叫一声:“妈妈!”

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是我和杨峰遍寻不见的妈妈!

我一头扎进水里向对岸游去。

这里是一个回水湾,水流不急但河面突然宽阔,最少有五十米吧,而妈妈是被一大片枯枝败叶挂住在对岸,拼命游到跟前是,看到妈妈已经面朝上安静的躺在水面上。

我叫喊了几声听不到她回应,急忙拖着她上岸,试了一下她的鼻息,发现妈妈已经没了呼吸,赶紧爬下身子对她又是按胸又是人工呼吸,一边哭喊“妈妈”忙活了大半天但她却根本没有一点动静。

我绝望的对天“嗷”的嚎叫一声,眼前一黑晕倒在妈妈身边。

妈妈对我的好,是没有这样妈妈的人体会不到的,怕我冷怕我热怕我饿,小时候我放学她总是一直接我到学校门口,乡下不像城里有接送孩子的,但是妈妈却风雨无阻的接我送我。

让我最记在心里的是,小时候我家养的那头猪还有几只鸡,妈妈喂过猪后摸着猪脊背上的鬃毛,一个人喃喃自语:“快长啊你这个可爱的畜生,我儿子的学费还等着你换钱呢!”

这情况被刚从外面的我看到,当时就热泪盈眶了。

然后我看见妈妈走到鸡圈跟前盘腿坐在地下,眼巴巴的看着上面草窝里一只正在努力下蛋的老母鸡,等它刚把身体里的蛋下出来,我妈就赶紧伸手拿走,惹的老母鸡不高兴的跟着她咕咕哒哒的叫。

我妈把鸡蛋收集起来,除了卖点换回油盐酱醋,剩下的就隔几天给我和弟弟煮两个,每人一个连我爸爸都没份儿。

我当时很反对她这样,对她说打成鸡蛋水多好,她和爸爸都能喝一口的,但是妈妈说不能,说囫囵个儿的鸡蛋吃了实在,要我们吃了赶紧长个头。

其实我根本来不及再回忆一遍妈妈的好,就晕倒在她身边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弟弟杨峰蹲在我和妈妈身边哭。

杨峰是个很不善表达感情的男孩,他不会像我一样嗷嗷叫的哭,只是肩膀耸动着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却一点不出声音。

看见我醒来杨峰说:“哥,妈妈死了,我背上她咱们回家吧。”

我点点头但却不让他背,让他帮着把妈妈扶上我的脊背,沿着河边一直走回家去。

我爸看见我背着妈妈回家来,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淡淡的对我说:“把你妈妈放到床上,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她太累了,累了一辈子了。”

眼睁睁的看着我把妈妈放在床上,我爸还是一言不发也不流泪,只是看,然后又走到床边,坐下后拉起我妈的一只手,定定的看她的脸。

弟弟在我爸的后背轻轻捶打着,劝他:“爸,想哭你就哭两声吧,憋着难受。”

我爸抬头看了我和弟弟一眼,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以后你们就没有妈妈了。”

我呜的一声哭出来,弟弟也忍不住嚎叫一声,抱住了爸爸。

我家实在是太穷了,连给我妈买一副薄木棺材的钱都没有,但总不能让我妈直接睡在土里呀!让我没想到的是,宋玉杰让村里出钱给我妈买了棺材,而且还招呼村人给我妈发丧。

我知道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但人穷气短,竟然得接受他的假意慈善。

送走我妈妈当晚,我悲痛的情绪稍微平息一点,心一动对弟弟说:“看见了吗?”

我弟弟愣了一下问:“什么?”

“咱妈手里的刀。”

弟弟说他也看到了。

妈妈被淹死后,手里的那把被她磨的很锋利的菜刀,却仍然死死的握在手里,我和弟弟费了很大劲儿,才把她手里的刀子拿出来。

“那把刀上有血迹。”

弟弟说:“我也看到了。”

然后我和弟弟背着我爸爸分析起来。

之所以不想让爸爸知道,是因为我和弟弟都知道他生性懦弱,就是一味的忍,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对弟弟说:“咱妈拿刀一定砍到谁了,然后才被人推进河里淹死的。”

弟弟杨峰点头赞同。

“找到受伤的人,就找到凶手了。”

杨峰和我一样,压根儿没想到要报警。

“一定要找到他!”

杨峰点点头说:“这个不难。”

疯狂中的妈妈一定下手没尺度,就算是砍在那人胳膊上,也不会是蹭破一层皮。

我和弟弟商量,先把妈妈的后事办了,然后再找人为她报仇。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爸爸的,我爸虽然不到五十岁,但已经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我不忍心再让他为我们担心,但妈妈的仇必须报!

给我妈妈发丧的那天,村里来了很多人帮忙,村里大姑娘小媳妇都跟着我和弟弟抹眼泪,让我想不到的是,宋玉杰带着一帮人也来,还给妈妈开个小型追悼会,他还念悼词,说对于我妈妈的不慎落水表示深切的哀悼。

但是这帮人走的时候我爸执意让我送,宋玉杰和我郑重握手,劝我节哀转身走后,我却听见那一群人忍不住欢声笑语,其中一个声音高的我刚好能听到:“总算除掉了一个祸害!”

我没有追上去和他们拼命,只是握紧了拳头。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一连几天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就连嫌疑最大的韩金锁,也是正常到厂子上班,身上没有一点伤。

难道是我和弟弟都分析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