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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上我把事情和几个堂兄一说,有商议了一下,决定将计就计,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我爹的尸体葬在坟墓里。几个堂兄到了我家里,上面的干部就和堂兄讲大道理,让他们要顾全大局,消除大家的迷信心理,做好这件事,利于村子安定团结,并且说这件事上面很重视,一定要我们当做政治任务,统一思想和口径。

几个堂兄心里有数,当官的这么一说,我们自然是答应,接着他们留下给我爹送殡的钱,最后还反复叮嘱我们一定要做足戏份,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找到了尸体,彻底消除大家的恐怖心理。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我们用上面给的钱,买了堂兄家的一头羊,活活的勒死之后,用席包子包上,放在牛车上,拉到大家上,就说我爹的尸体找到了,然后在庄上转了一大圈。

大伙都知道我爹边成了厉害的僵尸,早就吓破了胆,没有谁敢上前查看席包子,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看着,即使是大队里的书记,也以死者为大,必须尊重的理由,没有查看席包子里的尸体,不知道是上面的吩咐,还是怕我爹真的成了僵尸。

我们转完了一圈之后,我们就拉着我爹去火化,不。应该是那头羊,还刚到火葬场,上面就打了电,让我们单独进行火化,可能是他们事先通了话,火葬场的人看到是头羊,也没有怎么诧异。等火化回来之后,光要了一个骨灰盒当样子,那头死羊的骨灰直接没有要。我抱着骨灰盒装腔作势的哭着回了庄,到了家里跟上门吊孝的庄邻说,我爹死的时候是凶日凶时,又诈了尸,会变成可怕的秧(鬼),非常的凶险,人见人死,兽见兽亡,草木碰到都枯三年,所以让大家晚上务必不要出来,否则被殃照了之后就完蛋了。

咱们农村没有几个不怕殃的,因为回殃走殃,大伙都耳熟能详,谁都知道殃非常厉害。大伙对我所说都非常的相信,天黑没有黑,家家都关门闭户,心里怕自己被殃照着,带来什么厄运。看大家都不敢出来,我心中暗暗庆幸,我爹不用再火化,现在可以入土为安了。到了晚上我到大街上转了一圈,发现大街上一个人牙都没有,于是回家,和几个堂兄抬着棺材走村里的鬼路,直奔着山而去,到了山中我哭着给我爹烧了纸,说让他老人家受委屈了,这些都是不得已,然后把我爹的尸体装殓在棺材里,连夜葬在我爹生前找人看的风水地。

葬了我爹之后,我用我爹留给我的那些钱,辞别了妻儿,去南方做生意,渐渐的有了点钱。这就是以往的经过,我爹一辈子最怕火,当时就是为了不要火葬,费了那么大的周折,刚才听侄子说,僵尸必须烧掉,我心里难过,才伤心而哭的。”

麻子大爷听到这里对田大贵说:“田兄弟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并不一定非烧你爹的尸体,其实镇尸的方法很多,我这次带来了镇尸钱,镇尸符、震棺符、墨斗、七星伏魔剑、乾坤五雷八卦镜,这些都是镇尸的法宝,只要用五枚镇尸钱,镇住僵尸,我们到时候用麻绳困住手脚,贴上镇尸符装殓入棺,盖上棺材,用棺材钉钉死,最后用墨线封印棺材就可以了。这样既能阻止尸变,又能不破坏尸身,葬在福地,依然能福荫子孙。”

田大贵说:“杨老哥您说的是真的?”

麻子大爷点点头说:“是的,这些方法是我从李道爷的那些书里知道,我看了他的书,如今是大开眼界,知道了很多玄妙的法术,真是众妙之门,玄之又玄。”

田大贵听到这里,赶紧的跪下说:“杨老哥要真是这样的话,我替九泉之下的爹,给您磕头了。”

麻子大爷扶起田大贵说:“舍不得,舍不得,赶紧的起来,这只是尽我的本分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田大贵在麻子大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嘴里依旧说着感激的话,我们光顾着说话了,这时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由于大伙刚才听故事,已经很入戏了,都没有注意到饭桌上的菜,直到讲完了,大伙闻到一股股肉味,再一看桌子上一桌子菜,辣椒炒小鸡、红烧肘子、凉拌猪头肉、炖鲤鱼……那年头最好的菜就是大鱼大肉,还没有人提出多吃青菜,利于健康的观念,吃一顿两顿的,也不用担心高血脂和肥胖,因为我们这些人,除了田大贵和胖子之外,一个个的都跟麻杆似得,一闻到肉香,眼里开始冒绿光。

其实也难怪,大伙大多都是从挨饿中一路走过来的,我虽然没有挨饿,可小时候日子也是过的很苦。小时候赶集,很多人的面色除了黧黑,就是葱心绿,一个个的不用减肥,都是骨感的身材。正是因为这样,大家看够了那皮包骨头的美和健康的青菜色,盼着顿顿吃上肉,吃的白白胖胖,最好能吃出将军肚,那才有面子。对于喝凉水都抱怨胖的人来说,那个年代肯定是最让人羡慕的一种人。

田大贵挨个给倒上酒,然后敬了大家一杯酒,然后说了句大家随便吃,这话一出口,大家就开吃,那些筷子像长了眼睛,直奔盘子里最好的肉,都是兄弟爷们,大家彼此之间不用客气。反观我们这边就客气多了,两个捡骨的老头,嘴里一个劲的劝麻子大爷叼菜,这一劝我们反而不好意思吃了,只有胖子,在那里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一个猪蹄就在那里啃,大口大口的啃着猪蹄,满嘴的流油。

我看着胖子啃的正香,一个劲的想咽唾沫,我也想抱着那么一个猪蹄啃,可又觉的不好意思,我娘经常教育我,和别人坐席吃饭得有人样(板正,有礼貌),我正看着,麻子大爷给我拿来一个猪蹄,笑着说:“晓东,你怎么学的这样有人样?赶紧的啃一个,你看看你师兄啃的多香?别在那里等我们这些老头子,我们得喝喝酒,老哥四个说说话。”

这时田大贵接过话说:“是呀,侄子你想吃什么自己拿,不要管我们。”

我心里想知我者麻子大爷也,高兴的接过来猪蹄。看看那猪蹄酱油红的颜色,上面的皮肉因为长时间的烀,已经裂开收缩了,在肉皮下露出雪白的猪蹄筋,闻着一股喷香,我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用手握着两个猪蹄甲一使劲掰开,然后抱着一半猪蹄,就在那里啃。猪蹄肥而不腻,里面的肉虽然少,但一丝丝的,猪蹄筋香脆筋道有嚼头,平时我可没有多少机会啃一整个猪蹄。

就这样我看着胖子,我们俩比赛起吃菜,他啃完一个猪蹄,我也跟着啃完,然后我们用筷子,在桌子上挑好吃的菜。其他的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肉,一边说着话,像结婚娶媳妇那样热闹,仿佛田大贵不是给他爹迁坟。

和胖子这样不要脸的人一起吃饭,我也变的不要脸起来,一直吃的到嗓子眼,我才恋恋不舍的看着一桌子菜。而麻子大爷他们则说一会话,喝一口酒,然后叨一口菜。酒足饭饱之后,一个个的打着饱嗝,两个捡骨的老头,就让田大贵准备迁坟用的东西,田大贵说都准备好了,都放在家里的车上,我当时心里不由的羡慕起田大贵,他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个标准的土豪,家里不但有轿车,还有一辆拖拉机,怪不得和大老婆离婚后,还能找到一个小老婆。

我们跟着田大贵回家,麻子大爷先到屋里拿好东西,然后到了他师兄方德清的屋里,师兄弟说了一会话,出来对田大贵说,时间不早了,可以开着走了,田大贵答应了一声,就奔着后面的一个小院子而去,一会的功夫,传来汽车的声音,等车出来一看,竟然是一辆解放牌的大卡车。

那时候谁家有辆拖拉机,在庄上就是还有面子的事情了,谁要是找一个开拖拉机的对象,会感到倍有面子,所以家里有拖拉机的人家,提亲的都踩破门槛,所以我很希望我爹买个拖拉机,但我爹直接就是一句话,等我能开拖拉机的时候再给我买,言外之意,就是我现在不该找媳妇,用不着拖拉机。有一辆拖拉机都这么风光,谁家要是有辆解放牌的汽车,那还不得上天呀。但田大贵家就是要上天的主,不但有汽车,还有一辆轿车。解放车在我们跟前停下了,我赶紧上去仔细的看解放车。

老解放长车头,浑身墨绿的颜色,中间一块很大的进气隔栏,上面用红漆写着解放两个字,巨大的挡泥板,上面有两个圆形的大灯,和两个橘红色的转向灯,驾驶室的前挡风玻璃也是两块分开的。在驾驶室后,是长长的车斗子。比拖拉机的斗子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