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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伙在岸上等着,我站在水边,使劲的往水里看,水的浅处是浅蓝了,越往里颜艽???越深,直到完全变成了黑色,我焦急的看着水底,盼着于大爷能从水里出来,其他的人也焦急的看着。

我当时觉的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那时候我的概念里,只有一会,或者是一天,没有具体分钟概念,这时人群里的刘老师往前走了走,举着腕子上的新手表说:“哎呀,可能是出大事了,我看了看表,都十五分钟了,人在水里憋气,能憋几分钟,我看高人会凶多吉少,淹死在这……”

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我看着刘老师手腕上的表,第一次有了分钟这个概念,那时候的表不普及,有手表的人就像现在有辆车一样风光。那时候富二代有钱人,标准配备是小凤凰,梅花表,中山服。结婚有钱的人家,最好的嫁妆就是自行车、上海表和收音机三大件。刘老师说话的时候,故意把手腕上的手表高高的举起,看样子是想让所有人都看见,他戴着手表,有多风光。

这时大伙没有功夫看他手腕上的那只上海表,都担心于大爷的安危,刘老师这么一说,大伙议论纷纷起来,麻子大爷大声的对大伙说:“大伙不要担心,我把兄弟水性很厉害,不会有什么事。”

麻子大爷给大家吃了定心丸,大家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继续等于大爷上来,这时刘老师故意朝几个姊妹团(没有出家的姑娘,我们当地的称呼)靠了靠,然后不停的看表,在那里报时间,让人注意他手腕上的表,对于刘老师这种炫富行为,大家都有点反感,几个姊妹团不理刘老师,刘老师就大声的咋呼,讲人在水中,最多可是撑多长的时间。

一直等过了二十五分钟,刘老师的话起了作用,大家都围着有文化的刘老师,让他说于大爷到底还有没有活着的希望。刘老师用手理了理垂在额头上的头发,然后看着手表说:“这个,这个,你们看看我这个是新上海表,时间最准了,现在有过去二十五分钟零三十秒了,人要是在浅水,可以救上来做人工呼吸,可是这个水塘不知有深,没有人敢下去救。”

庄上有几个年轻人,嚷着骑自行车回去拿井绳和钩子,把于大爷捞上来,刘老师扬手看看表说:“你们看看我这上海表,都已经过去二十六分钟了,你们就是回去,连拿回来一个小时过去了,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本来我对于大爷挺有信心的,现在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信心在一点点的消失,没有办法去下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只能焦急的在水边等待,伸着头使劲的往水底看,可是水底幽黑,什么都看不见。

我爹也是急了,他走到麻子大爷的跟前说:“二哥,三哥这么长时间不上来,你说会不会有事?”

麻子大爷装作镇定的说:“不会,不会有事吧,老三当年喝酒的时候,可是说过,自己可以在水下撑一天。”

我爹说:“二哥,这些都是三哥说的,还是你亲眼见过?”

麻子大爷说:“我们一次在运河边上喝酒,大伙想吃大鱼,结果没有了,既然鱼没有了,我们准备不吃了,当时三弟直接说自己到运河里抓,那样吃起来更新鲜,当时大伙还都以为他开玩笑,没想到他脱下衣裳,直接跳到运河里,在里面有一颗烟的功夫,一下子出现在半里之外,手里拿着一条七八斤的大鲤鱼,当时大伙都称奇。至于再长一些的时间,我就没有见过了。”

我爹一听,就说:“二哥这么说,你也没有见过三哥潜水潜这么长时间?”

麻子大爷无奈的点点头,我爹当时就在那里转圈,一边转圈,一边说:“坏了,坏事了,二哥,咱这是把三哥害了,哎呀,你说说我这个三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

我爹看样子是真急了,我也是急,伸着细脖子使劲的往水里看,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在水的极深处,慢慢的有个影子往上浮,我看到影子非常的高兴,把眼睛睁大,想看清楚,这时我慢慢的看清楚了,那是一个银色的影子,我看到这里高兴极了,大声的叫着:“三大爷上来了,三大爷上来了。”

这时的刘老师还在那里,唾沫横飞的讲着一些学问,亮着他手腕上的手表,我一说于大爷上来了,大伙都骚动起来,可能刘老师太兴奋了,根本没有听见我喊,人群往水塘边围的时候,他伸开双臂,想拦住人群,这时人群好奇心,已经到了顶点,不顾刘老师的阻拦,一起朝着水塘边上而来,刘老师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是老庄户人的对手,大伙一下子就被推到在地,那些急看热闹的人,有些直接就从刘老师的身上踩过去,把刘老师踩的嗷嗷直叫,可是没有谁管这些。

我也顾不得看刘老师,眼睛死死的盯着水塘,这时只见水塘里的于大爷转着圈,开始慢悠悠的上来,样子非常的奇怪,后来我知道,这主要的是防止潜水病和呼出体内的二氧化碳,当人潜水的时候,达到一定的深度之后,水下的压力会骤然增大,把肺内的气体压缩,当人在水下快速上升的时候,人的肺就会随着气体快速的膨胀,那样的话会把自己撑炸。

还有就是呼出体内的二氧化碳,人在潜到深水的时候,不能充分增加换气量,导致二氧化碳聚积。二氧化碳水平增高,增加了氧中毒引起痉挛的可能性和严重的氮麻醉,所以出水的时候要尽量的慢,一边出水一边调节体内的气体。

慢慢的于大爷从水里露出头,大家在那里欢呼起来,这时的于大爷面色潮红,如同喝醉了酒一样,他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呼吸,在水中呼吸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朝水边上游,看样子非常的疲倦,那双眼睛变成了深蓝色。

这时看到于大爷安全了,大家松了一口气,这才听到后来的呼喊声,往后转头一看,只见刘老师正趴在地上哎幺,他的身上全是脚印,有大有小,分不清是谁的,本来他的头梳的跟牛犊子舔的差不多,现在成了一头乱草,脸上可能是被谁踢了,一脸的土,鼻子流着血,那只引以为傲的上海表,也被踩坏了,表链耷拉着。

刘老师一边嚎一边大声的说:“你、你们赔我的手表,我的手表可是相对象用的,坏了,怎么去相对象。”

大家在那里看着可怜的刘老师,想笑还不敢笑,像刘老师这样的知识分子,那个时候还真就不受待见,找对象一般都是找老实忠厚能出力种田的,没有谁想找油嘴滑舌,没有力气的知识分子,所以五大三粗,样子丑,性格粗陋的,照样找到漂亮媳妇,现在看来真是不可思议。

于大爷到了水边,麻子大爷过去用手拉了下于大爷,把他从水里拉上来,问于大爷有没有事?于大爷对麻子大爷说:“二哥我没事,我真想不到,这个水塘有那么深。我下到水底,可是费了好大的劲。”

麻子大爷说:“这个水塘,不知哪个年代就有了,谁也不知道多深,生产队扒这条沟的时候,有人用井绳试过,不过接了两个井绳,没有够到底,今天你下到底了,说说到底有多深?还有水里有没有那个阴沉木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