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更像是让我审讯他。

面对面坐着，我主动拿灯照着自己。可他却将灯给关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他总想做贼似的低着头不敢看我？

“你怎么了？”我靠到他面前，打量着他的脸，低声问道。

只听他声如细丝道：“你退后、退后。”

“我不退后。要是你不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打死我都要贴着你。”

“好，那我告诉你。但是你靠回去。”

听他这么承诺道，我才缓缓靠后，坐回椅子上。就当我要洗耳恭听时，却见他忽然疯了似的撒腿就跑。出去之后，他就将门给反锁了。

之后我和张敏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神经病院。

也就是在这一晚上的两天后。

午后，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打湿了花园的石板路。

我们两人和医生并肩走在这石板路上，医生为我们介绍他的病情。只听医生说：“在昨天早上，我们接到他家人的电话。听说他把家里的墙，都画满了符。还说什么世界末日。当我们赶到时，见到他正在吃生鸡肉。”

来看望他时，我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却见他情绪激动，不断用手拍着桌子，对我喊道：“你这个魔鬼，你必须死！你一定要死！死……”

当外面的护卫看到他冲过来时，急忙过来把他拽走了。被拽走的时候，还听他不断喊着：“死！你一定要死！”

这样子似乎和我有深仇大恨，可我不过打了他一拳吧？又或者是他看到了什么，死也许真是我的宿命呢？

离开神经病院后，我向张敏道谢并且道别：“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但跟我在一起没有好处。现在我已经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我们再也不见吧！”

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她望着门阶下的我，道：“你打算干嘛？”

“我打算去做和尚，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我。也能让我活得心安理得呢！以后你就好好的保重自己吧！没有我的影响，你应该也会过得更好！”

“哦，”她低下头，露出了落寞的神色，“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去看你？”

我想了一会后，说：“我打算去国外当和尚。听说印度那边的佛法比较高明。也许我们此生都不能相见了。不过我会想你的。很高兴认识你。”

她犹豫了一会后，才说：“我也是。”

原本我已是回头要走，但心想自己还欠了她许多，便停下脚步又说：“假如有机会的话，希望来世还能再见到你。把这段时间欠你的，都给还了。”

她忽然匆匆跑到下面来，兴致勃勃的说：“要是你那梦是真的，也就是说度过七月十五你会没事。到时候你就可以回来了不是吗？”

我没有回答她，转过头走了。

离开之后，我独自来到了一个废弃旧楼的天台上。

在边沿，我闭着眼，摊开手，缓缓走着。原来以前一直觉得很重要的那些，在此刻都不重要了。我是骗了张敏，并没觉得佛祖会保佑我。

结合在神经病院里的他说的，我深深觉得：只有我死了，才能让一切结束。

我打算从这边走到那边的尽头，然后任身子在这近十层高的楼上摔下。但求坠落后能够马上死，那就不用半生不死的饱受折磨。

每走一步，我就会在心中数一声。因为这是我人生最后的一段路了。

当我数到第四声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女声：“不要！”

我顿时停下了脚步。

听到这个声音，我立即停下脚步，寻着声音回首看去。

那地方是个墙角，看来是墙后面拐角处传来的。

我便跳到天台上，缓缓走了过去，只听那声音还在继续传来。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不要，我告诉你们不要过来啊！再过来我就要叫了！啊！”

我快步走了过去，见三个男人在围着一个女人。

“你们要干嘛？”

话音一落，他们纷纷回过头来看我。

那女子竟然是李雅柔！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那么久不见。

“陈远。”李雅柔喜出望外。

当此时，三个男人纷纷向我靠近过来，似乎是要来围殴我。他们边走还边向我叫嚣。

“小子，要你多管闲事了？”

“装作不知道，还能跟哥几个一起。”

“这样做你讨不到什么好处的，这年头还学人当大英雄？”

其中一个受伤还拿着把刀子，那刀子闪闪发光。

我往后退开一步又一步。见他们一拥而上之时，我索性蹲下抱着头，咬紧牙关让他们打。“你们打我好了，不要欺负她。”

噼里啪啦的声音清脆响着，那些拳头如雨水撞击地面一样，点点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咬紧牙关，暗暗忍着，遍遍心道：“反正我本来就该死，本来就该死……”

除了那些拳头的声音之外，只听李雅柔不断喊道：“你们别打我，不要打他了。你们要把他打死了，放过他，不要打了！”

就在这时，我忽然看见阳台地上浮现出一张脸，是那熟悉的雪白的脸。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幻觉呢？只知道那张脸缓缓上升，逐渐放大，向头昏眼花的我靠近过来。

当那张脸从我脸庞上穿过之时，我觉得自己心里好像多了一个人似的。

随着轰隆一声闷响，空中的云转眼变成的乌云。

一道耀眼的闪电闪过之后，就听到了轰隆隆的闷雷声，犹如要将天地炸开似的。

那些人都在发愣之时，我只知道自己已经站起身。在这会儿，我的思想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心底里一直浮现着一个字：“活！”

我要活下去，为了活下去而努力！

想着，我暗暗将双手紧紧拧成了拳头，目光中露出了杀意。那三个男人似乎有点怕我，就连李雅柔也吓得目瞪口呆。

哗啦一声，大雨倾盆而落。

就当那三个男人再靠近过来时，我一脚踹在了其中一人胸口上，这一脚猛然将那人给狠狠的踹飞了。以前还不知道自己的右腿竟然如此厉害。

就在这时，又见另外一人拿着刀戳过来，我竟然空手夺白刃。用右手抓住了那一把刀，然后暗暗使劲儿，竟然将那把刀给掰弯了。

鲜血自然顺着刀刃，随着雨水，从刀尖一点点缓缓低落。

“死！”从我牙缝中蹦出这个字之后，咔擦一声，刀刃被我给掰断了。握着那一截刀，我指着另外这两个男人。他们都很怕我，一步步退开。

我快速冲到其中一人身前，手上那刀刃在食指和拇指的紧捏下，骤然一个翻转。我也不知道怎么情况，只觉得那厚实的刀刃在我手上换了一个手势，变成反握。

我反握这这块刀刃，在变幻手势的同时，见它已经深深扎进其一人的左边胸口。这离心脏应该还有一定的距离吧？但愿吧！总之我感受不到半点害怕！

先是一半陷入了那人的肉里，犹如被骨头给卡到了，插不进去。

他在雨中，呆若木鸡的看着我，脸色变得惨白，眼中流下热泪。

“你、你……”

就当他吃惊之时，我忽然又松开了右手，将右手拧成拳头。然后就精准无比的将拳头打在这刀刃上。很另类的咻一声，那刀刃被我的拳头给撞进去了。

与此同时，他整个人也被我的拳头撞飞，躺在地上。

见两个人在雨中不断抽搐，奄奄一息，我又向着余下那一人走去。来到他面前后，我不由自主的说道：“你敢欺负我的心上人，我要你死。”

接下来的我就不清楚了，记忆犹如断片了一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恢复意识时，是觉得右手的掌心热辣辣的，浑身很冷。又看见自己站在阳台的边缘。

李雅柔在我身后不断拖着我的衣服，慌张叫道：“陈远，走吧？我们快走！”

在她的拉扯下，我浑浑噩噩的下了楼，跟她离开这里。我们不敢坐车，直接跑回她的住所。在打开门时，她对我说：“好久都没有回这里来了。”

“为什么？”我看着右手上那伤口问道。

她说：“因为上次在里面见到你带了那女鬼回来，我就觉得好邪门，都不敢回来。原本是去常州亲戚住段时间，但更倒霉了，不提了。”

进屋后，她就仔细的查看着我的伤口，并为我小心翼翼的包扎。

“疼不疼啊？”她温柔的问道。

我神游似的，感觉有些魂不附体。但还是摇了摇头，说：“不，不疼。”说完后，我立即想到刚刚那些事，便急忙说道：“不是我做的，刚刚那些人，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杀人。”

“放心吧，”她低下头，“那些人本来就该死。是不是你做的都好了。无所谓的。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可真不是我做的。”我心里开始慌张了，“就在我挨打的时候，突然看到有张脸，就是那个女人，是她，一定是她。她上了我的身。你知道吗？”

“她上了你的身？”李雅柔仿佛不相信我，“怎么你还撞鬼吗？我原本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回来碰到那些流氓，是你救了我。”

她说着黯然低下头。

我并不在意她的话，说：“没关系，反正也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啊？”她似乎变得很紧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