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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阵阵的腥臭味不断地刺激着我的鼻腔,我强忍着希望自己不要打出喷嚏来。我一低头就可以看到那东西硕大的影子,他的影子和我重叠在一起,似乎在慢慢地吞噬我的影子……

我猛然想起在柯烨的那本《阴间百话》上看到过一个专吃人影子的鬼怪……难道他就是那鬼怪“姜”?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身后忽地传来一声暴喝,我连忙转身去看,一张血盆大口瞬间撞入了我的视野,血口里竟是长了三四排锋利尖锐的黄牙,口水已经满溢而出,在我脚边积了一堆。

我定定地看着这张狰狞可怖的脸,他一动也不动,很快就慢慢地向后倒了去,砰然巨响之后我低头就看到他腹部有一个似乎被火灼烧出来的大窟窿。

钟岐伸手过来在我面前挥了挥,笑问道:“怎么,吓傻了?”他的手上血淋淋的粘的全是那怪物的血,一挥竟散出一股淡淡清香味道。

我皱眉躲开他的手,低头看着地上的怪物,疑声问道:“这东西就是‘姜’吧。”原本还不是很确定,但嗅到他的血液带着淡淡清香味,又是吃人影子的,也就只有“姜”了。

“姜”没我想象中的体型庞大,死了之后更像是缩了水一般。钟岐从兜里掏出一只袋子,慢慢地将“姜”的尸体敛了进去。

他看了一眼我,笑着道:“这东西我们找了他足有三天三夜,没想到居然跟我来到了这儿,这回好了,总算能和府君有个交代了。”

我脸色却还是冷冷的,嗤笑道:“所以柯烨就被害得受了重伤?”这“姜”来江家一定不会是因为钟岐,只因我的鬼斩之魂要比他有诱惑的多。

钟岐哎呀一声拍了下脑门,急匆匆地就往我的客房方向跑去,一边道:“我和柯烨合力将他激怒引了出去,谁知道他突然又回来了,柯烨的脚程比我快,想来在路上拦下了他,不会是那时候受的伤吧!”

我跟在他的身后,看到坐在床上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的柯烨,不禁也在门口站住了脚。

“处理好了?”柯烨转头看我们,淡淡地问道。他脸色已经恢复了往常,忽视他身上的那血迹斑斑完全就会以为他什么事都没遇到过。

钟岐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脸上满写着“受重伤的人呢?”,见他睡在我的床上,眼底又浮现了几分戏谑。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走之前他明明还在发着高烧、虚弱不堪,几步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扳过他的身子,看向他的后背。

在那里衣服还是破的,有一道撕裂的口子,只是口子之下的皮肤却光滑如常,丝毫也看不出曾经有一处深入见骨的伤口。

我惊疑地看着柯烨,想起当时我被剑耶贯穿之后,腹部也是一点伤疤都没有……柯烨淡淡地看着我,眼神很是平静,默了半响才道:“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咱们就该离开了。”

说完他就慢慢地从我的床上爬了下去,我下意识地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他回头看我,我却嗓子一哽,什么也没问出口,慢慢地又松开了手。

柯烨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了……

我一夜无眠,满脑子都是发生在柯烨身上的那些奇诡的事情,可任由我想个三天三夜也是无法想出来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洗漱妥当下了楼,楼下管家正在准备早餐,见了微笑问早道:“白小姐看起来睡得并不好啊,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疲惫地摇摇头,在餐桌旁坐了下来,桌上已经摆放了简单的中式早餐,管家笑着又递来了一杯豆浆。

不多时柯烨和钟岐也一起走了下来,只是一个笑容满面,一个冷冷淡淡的样子。

“我得赶紧回地府,如今抓住了‘姜’这个大祸害,我们也终于能歇一口气了,等府君降下赏赐,我请你俩吃饭!”钟岐春风满面,对我和柯烨摆摆手,接着就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和柯烨相对无言地吃罢早餐,回去的路上我自觉气氛清冷、太过沉闷,于是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轻声问道:“你和你的那位客户交谈过了吗?”

被剥脸皮的案子现在新闻上还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想来是白警官将案子压下了,只是这件事和那位客户的父亲关联那么多,只怕已经被请到警察局问话了吧。

柯烨点点头,而后又缓声道:“我约他下午来家里吃饭,咱们上午要尽快将东西搬进去。”

我忍不住哀叹了一声,一想到那幢鬼气森森的别墅我就后背直发麻,迟疑地干笑道:“大年初一就搬家不好,不如咱们出了正月再搬?”

柯烨转头过来看我,无奈地摇头道:“你去和房东商量?”

我立即摇了摇头,房东的那幅嘴脸我绝不想再见到了。

我的行李很少,仅有一只箱子,但柯烨的却多得超乎我想象。望着公寓里大大小小铺了满地的纸箱,我苦笑道:“这么多……这个时候搬家公司都已经休假了吧,咱俩怎么搬啊?”

说这话的时候柯烨还在将他的书装进纸箱之中,扯开胶带细细的封好,轻笑道:“我叫钟岐帮忙了,等下他就找人开车过来。”

我不禁暗叹一声,找钟岐帮忙,就希望他别找了辆灵车来吧。事实证明我对钟岐还算是很了解的,我扭头看了身边的柯烨一眼,他的脸色黑如墨。

“霍,这么多箱子,你们是把尸体分解了?”司机从灵车跳下来,看到满地的箱子开口就是如此惊叹道。

我原以为他的脸色也就只能黑到这样了,没想到司机这话一出口,柯烨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一度。

“你早就料到了是吧!”我在一边正憋笑得难受,忽听柯烨如此问我,我瞬间就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可无论如何也只能这样了,司机一路上没少和我们胡天海地的说,我听得倒是有些津津有味,只是柯烨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望着窗外无数飞逝而过的白桦树,嘴唇抿唇了一条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