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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昂坐了下来,抽出了几张纸巾擦拭嘴角的鲜血:“我大一的时候他拿刀想要杀了我,我报了警把他送去了精神病院。那一天他还说有机会出来,一定会杀了我来着。”他捞起茶几的烟盒抠出一只烟点上:“于是,我给他找了一个防备森严的精神病院。”

    “你是他的儿子。”

    “你想说虎毒不食子吗?你也太天真了。我妈当初就是被他逼得自杀的,一个前途大好的演员,把大好的青春浪费在这个人渣身上。你不知道人能坏到什么地步,人性能有多黑。”

    陈昂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带着心中的那一股浊气吐了出来,烟灰在指间掉落弄脏了高定的地毯。

    “程优怎么了?”

    “没事。”

    “没事你能这样?”

    “在医院。”

    “出什么事了?”

    “焦虑症跟轻度抑郁。”

    陈昂皱眉,沉默了许久,烟在指间燃尽灼热的触感将他拉了回来,他有些慌乱的把烟摁灭,又重新点了一支。

    “我想带她离开这里。”江一休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

    陈昂抬头:“去哪?”

    “有什么学校画画是比较出名的?”

    “你要带她出国留学?”

    “离开几年对她或许更好。”

    “好,我找人安排。”

    “好。”

    江一休所安排的未来里,她永远都是主要的。谁也没曾想过,她能残忍到这种地步。以他最想不到的方式,狠狠的刺他一刀……

    程优出院的那一天,程母程父从国外回来。谁都没想到,他们会亲自来接程优。

    江一休还在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时,江父出现了。

    他下意识的把程优挡在身后:“你等会再出来。”

    程优站在原地没动,神情呆滞,手却越握越紧。

    江一休以为她是在紧张,安抚道:“没事,你先进去。我等会来接你。”

    “好。”

    江一休把病房的门带上,“过来这边说。”

    消防通道。

    “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他的声音很冷,言语中带刺。看着他们时眼中满是防备。

    江父神色不悦:“江一休,你注意你说话的分寸,这是你的长辈。”

    他眉都没皱一下,继续问:“我问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程母说:“奶奶要见程优。”

    “她想要干什么?”

    江父扇了他一个耳光呵斥:“江一休你过了!”

    他冷笑:“不管她是你们什么人,但对我来说她是我的妻子。”

    “我不同意,我也不认可。”

    “无所谓。”

    程父不耐烦的松开西装的扣子,“你放心,我妈只是说要见她,没说要干什么。我妈再怎么样,总不能杀了她。我没空跟你们这些小屁孩在探讨这样的问题,我只是把话带到,把人带回去,这是我的本分。”他说着,来到江一休的跟前,“一休,你跟她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我跟你说清楚,你跟她在一起对你没有半分的好处,她只会把你的生活搅乱。我待你如亲生儿子,我如今跟你说这番话,真心实意的为你好。”

    江一休避开眼,双拳紧紧的握着。

    “我想,我们需要解决一些家庭问题,你在现场也不太妥。我妈没多少日子了,看在她曾经对你好的份上,让她好过一点好吗?我向你保证不会伤害她。”

    “程叔。”江一休说话声音半哑。

    “你说。”

    “她真的当你是她的父亲,我相信你爱过她,也曾待她是你的女儿。”

    “我知道。”

    程优从医院离时,眼睛一直在看着江一休,眼中的那种依赖在他心里扎刀,痛得他几乎不能呼吸。他这辈子或许都在后悔一件事,为什么当初要相信程伟!为什么要相信程优!

    这一切都是一个借口,都是一个谎言!包括她!

    当天下午,江一休正焦虑不安时,一个陌生来电响起。

    “嗨!男朋友。”电话那头的她声音带着笑意,泪水却模糊了双眼。

    江一休的心咯噔了一下,声音在颤:“怎么回事?你在哪?”

    “嗯……该怎么说呢?其实遇见你真的挺好的,你对我很好,好到我感觉到愧疚,我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忘记你对我的好,我怕我偿还不了,我怕我亏欠太多,我怕我会影响你。”

    “你在说什么?!我问你在哪里!”他咆哮着打碎了桌面的花瓶。

    “我不想骗你,也不想伤害你,真的不想。我也不想自以为是的做出选择自认为这是为你好。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我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太累了。我已经陷下去了,我不能把你也拉下去啊。做人要说良心你说对不对?”

    “程优!你不要跟我说这些废话,你跟我说你在哪里!你要是走了,我会恨你一辈子,真的,我会恨你。求你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他这一辈子活得骄傲,生平第一次卑微,全部被人践踏。

    程优抹了一把眼泪,笑说:“哭什么?山不转水转,江湖这么大,遇不见我才好呢,别说要娶我了,你要是真娶了我你也是倒霉,我放过你,你还不跑。你想娶我,我也未必想要嫁给你。”

    身后的人催促着她,程优咬着唇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音,紧紧的抓着电话线:“再见了,前男友。”

    “程优,你是不是从来没爱过我?”

    他没有等到任何一个答案,那边传来的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他最终崩溃:“程优!你这个骗子!”

    “我不会原谅你,我不会!”

    他跑了出去,迷失在十字马路分叉口,川流不息的人海里,他丢他的未来。

    她离开的那一天阳光灿烂,至此,他看见太阳都会觉得冷。

    很奇怪,程优离开以后,江一休并没有想象中的要死要活,也没有半夜买醉什么的,活得很正常,太正常了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江父来找过江一休一次,只说了这样的一段话:“这是她的选择,说实话我也不懂她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做出这种决定。她只说,她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没有狗血的剧情,她不是被谁逼走的,她输给了自己的懦弱。

    鹿宛担心他会怎么样,三天两头的往他家跑,江一休要不就在工作,要不就在玩游戏看剧,一切都好像从前一样。

    他们似乎都在等,等着他的爆发,而他并没有。

    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别说喝醉了,他甚至都没喝过酒,学校公司两头跑,前两天还抽空去了老陈的专辑发布会跟路遥的电影开机仪式。

    渐渐下来,他们的恐惧越来越深。

    第三周过去了,鹿宛终于忍不住了。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挡我游戏了!”江一休握着遥控把柄挪动屁股,长舒一口气,差点就死了。

    鹿宛再次挡在他面前:“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究竟想怎么样。”

    他这样的这种状态很难让人心安,鹿宛看着他甚至会感到害怕,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害怕他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此刻的鹿宛多希望他能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憋在心里。让他们知道他的痛苦,不要像现在这样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死了。”江一休看着电视上那死翘翘的人物一阵心酸,哀怨的看着鹿宛:“大姐,您要干嘛呀?我这玩游戏玩得好好的。”

    “你说吧,你想要干什么,你要是发火你就发火,你要是打人我就让陈昂过来跟你打架,你要是喝酒,我叫人跟你喝,你想要干什么你说,你别这样,你这样真的吓人。”

    江一休叹了一声,有理有据的分析:“发火伤心,我不发。喝酒伤肺,我不喝。打架伤身,我不打。我不是离了她活不下去,感情嘛不都是这么回事,有合有分的。她走了,我怎么找,世界这么大,一个人存心了不让你找到,我走遍天涯海角都找不到。既然如此,生活还是要继续。怎么样都是活,我为什么不好好的活着?”

    “真的?”

    “不然呢?闹得要死要活那是小孩子,我是一个大人,成熟且稳重的大人。”

    鹿宛半信半疑,后面的时间还是跟陈昂姚雪丽看紧他,可是他没有,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他一直都很正常,正常的让人怀疑不起来。

    渐渐的,他们开始遗忘,开始有默契的不再提起这件事,不再提起程优,渐渐的江一休的生活中再也没听到程优的名字,有一天,他忽然之间对那张脸渐渐的遗忘了,再有一天,在路过某一条路的时候他忽然之间想起一件事。

    她开始封锁在他的回忆里面,藏再心底,直到一天,在那一个太阳完全消失的阴天里,他忽然之间觉得自己该完成一件事。

    于是他拿起刀,痛痛快快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怎么做,只是当刀尖划过自己的手腕的时候,脑海中那一个模糊的身影骤然清醒。

    他真的不想这样做,可他太痛苦了。

    活下去,真的太痛苦了。

    活下去,就忘了她。

    死了,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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