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这番景象。

子弹悬浮在半空中，那形状和金属质感，在手电的光芒下显得格外清晰。空尖莲花弹，周成甚至可以看清楚手枪膛线在上面留下的痕迹，还有那锋利的莲花弹头。

两个黑衣人没有灵魂，也没有感情，自然也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恐惧。他们抬起枪来，向着姬文轩一口气放光了弹匣里的弹药。

然而，所有的三十多发子弹，都随着姬文轩抬起的手掌，一齐停滞在了半空中。

姬文轩：“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区区量产弑神者，也敢和我叫板！”

两个黑衣人，默默摘下了眼睛，露出了空洞的眼睛。

周成心说不好——他们要来真格的了。姬文轩刚刚解除了封印逃出来，实力肯定大不如以前，他又是觉醒者，天生被弑神者克制，会不会阴沟翻船啊？

谁知，很快，周成便感觉到，自己的想法是那么的幼稚，可笑。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枉然。

姬文轩抬起的手掌，动了动。

三十六枚子弹，被一股莫名的强引力撕扯得颤抖了起来。最终竟是被那引力生生化成了铁水，凝聚成了一个比拳头稍小点的铁水球。

然后，在不超过零点三秒内，在那强大引力场的影响下，塌缩成了一粒肉眼不可见的纳米级灰尘。

周成心头一寒。

跟这类似的一招，周成在他曾经是觉醒者的时候也用过，只不过手法不大一样罢了。

——质量点爆雷！

周成大声抗议了起来：“我的家人就住在附近，你不许乱来！”

姬文轩的眼珠动了动。周成的话，似乎触到了他心中的某根心弦。于是，他抬起的手掌转了转，那个肉眼不可见的质量点，嘎吱嘎吱地响了起来。

那声音，犹如枯骨被踩碎一样，令人胆寒。

下一个瞬间，随着空气中一声尖锐的鸣响，那粒灰尘化为了一道激光，以接近光速的速度，带着磅礴的动能发射了出去。仅仅只是对空气的震动，就造成了重磅炸弹一般的冲击波。

刹那间，便将那两个刚想发威的弑神者，连同半个图书馆一起化为了齑粉！

火光冲天，爆炎从地平线上腾空而起。空气中那声尖锐的鸣响，响彻了天空，让整个大地都为王者的再临而瑟瑟发抖。

而那道激光，则从这村子的上空掠过，飞行了十几公里远后，便在空气的摩擦中，随着弹道上的道道雷鸣一起，被电离成了原子级别的微粒。

周成哑然失色。

这……这就是觉醒者的力量吗？

他一时甚至忘记了，自己也曾经展现过类似的力量。只是，他当时用质量点毁掉了香凝的家。但是面前的这个姬文轩，却很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这一击下去，几乎看不到什么不必要的无辜者伤亡。

周成扑通一声跪倒下来。

“我，到底在做什么？”

姬文轩看了他一眼。

“喂，小子。你救了我，把我从几千年的咒缚中救了出来，而我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吧，你想要什么，本王尽量满足你。”

周成冷笑了一声。

“你就没必要这么低调了吧，明明是个随手一下就能毁灭世界的怪物，却还在这里和我浪费口舌。”

姬文轩看着周成，看着他那复杂的眼神。那眼神里，除了绝望和羡慕，还有几分他很熟悉的情绪在里面。他盘腿坐了下来，离周成不过半米不到。

“什么啊。你还不知道吧，我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帝释天了。现在的我，只是个两鬓斑白，一心隐居山林过自由清闲日子的老头子而已。”

姬文轩很认真道：

“我是说真的。我的身体你也看见了，我的肉身已经被毁，只剩下你手里的那个心脏。我相信你不会杀了我，所以我才放心地把它交给你。现在我的实力，其实也就是个极武尊的水准。”

周成默默数了数等级，战灵，极武尊，极武圣，极武皇。

嗯，比老李强点。

周成问了一句：“几星觉醒者？”

姬文轩：“九星觉醒者呀。”

周成大吃一惊：“九星？不是总共只有五星吗！”

姬文轩：“年轻人，你见识还太浅。这个纪元，相比起洪荒纪元来讲，不过是个小孩子的水平。很多事情，不是你想了解就能了解到的。”

周成，放弃了从他嘴里多套出点东西的努力。

“那你就，一点也不想取回肉身，回到全盛时期什么的？你当年的野心呢？我是说认真的，只要你想，我可以一直帮你的。”

姬文轩摇了摇头。

“按你们的说法，我算是个邪神。不过我本来就没什么野心，当年毁掉一个大陆，也只是因为当时确实是太——生——气——了。我觉得真正的男人，绝对不能忍受那种事情。绝对不能忍受心爱的女人遭到恶人的荼毒，尤其还是在自己的保护之下。”

周成点了点头。

“然后呢？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姬文轩：“最后再杀一个人，我就找个僻静地方，过我的清闲日子。”

周成马上反应了过来。“难不成，你的仇人还没死！”

姬文轩的脸色，一下子凉了下来。寒意和杀气乍现，让周成直接从头顶凉到了脚趾头。

周成犹豫了一下，唰的一下站起来，拿出了那个匣子。然后左手拿着匣子，右手把小刀顺着匣子的缝隙伸了进去，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警惕地看着姬文轩。

而对方，却只是苍老地叹了一口气。

他掐指一算。

“周成，你有个仇人叫耶鲁对吧？如果你还不就今天帮我的事情开价，我现在就去伦敦杀了他，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不行！”周成斩钉截铁道。

姬文轩愣了一下。

“为什么？你难道不渴望看到仇人的死相吗？你难道没有在睡梦中梦到和仇人的决战时刻吗？”

周成立刻回答道：“但那是我的猎物。尽管我最后多半会死在他手上，但我一定要亲手结果他的性命。如果他死了，那必须是我亲手杀的，这是我的复仇之道。”

姬文轩，仔细地打量着周成。

二人，就这样彼此打量着。

周成，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姬文轩，他穿着一身唐宋的白袍子，两鬓斑白，长发及腰。但其实他也就鬓角还带着一点黑，身后的长发，则是纯洁柔顺的一披白发。那颜色，让周成想起了天狐族的华丽狐皮。

除此之外，他的面容倒是年轻的很，脸上一点皱纹没有，排除头发不管的话，完全就是二十来岁的样子。

而姬文轩，也细细看着周成。此人中等身高，瘦削的很，瘦胳膊瘦腿的，指节和颧骨都很明显，很有一种男性骨感的美感，估计应该很招女孩子喜欢。眼珠子猴精猴精的，骨碌碌的转着。

但偶尔认真起来，又容易让人想起北冥神鹫的那种狠辣眼神。

“那这样吧。”

僵持了半天，姬文轩终于率先打破了僵局。

“你磕个头，认个师父，我慢慢教你变强。你资质不错，我虽然没收过徒弟，但我可以试一试，让你快点跟上那个耶鲁的水准。夺回觉醒者能力什么的，那就都是小事了。”

周成想了想。

“我现在缺一本修行古武等级用的功法，不然我的古武等级完全施展不开。”

姬文轩噗嗤一声乐了，仰天大笑起来。

“人家拜师，都是要送上拜师礼的。你这倒好，全反过来了？也罢也罢，这股流氓气焰，有我当年风范！”

周成挠了挠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

姬文轩：“当然是损你。说实话，你之前在读的那本天选，没有当成功法在练吧？”

周成赶紧摇了摇头：“那东西我看不大懂，所以很小心。上面第一句话就说那不是功法，不能随便练，我就没敢练。”

姬文轩，默默从那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了一本线装的古卷：

“看不懂是正常，都是洪荒纪元的遗物，你们的人哪儿那么好翻译？给，这是我闲来无事翻译出来的。保证傻子都能读得懂。”

周成一面接过书来，一面又追问道：“那……我要的功法呢？”

姬文轩白了他一眼。

“人要懂得知足。我刚给你的那个，可是孤本。里面记述的术法，曾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但现在这个世界上，却只有你手上有这个东西。”

周成扑通一声，给姬文轩跪下了。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姬文轩撇了撇嘴，看着周成的天灵盖，眉毛不可抑止得抽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