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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慈宫,今天尉迟皓骏竟然一早来给太后请安。

    洛贵妃没死前,尉迟皓骏就对太后阳奉阴违的,几乎没有踏足暮慈宫,如今洛贵妃死了,太后以为他会恨死她这个所谓的皇祖母呢!

    “今天什么风把你二皇子给吹来了?”

    太后端坐在主位慢悠悠地品茶,尉迟皓骏行礼道:“孙儿这次是特地来跟祖母赔罪的。”

    “什么?”太后抬头噗嗤一笑,“尘雨,刚刚二皇子说什么,哀家没有听清楚,你听清楚了吗?”

    尘雨瞥了尉迟皓骏一眼,揖了下身子道:“二皇子说,特地来跟太后赔罪。”

    这洛贵妃跟尉迟皓骏母子在皇宫可是横着走的,从不把太后放眼里,赔罪二字着实把太后逗笑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二皇子不妨有话直说。”

    瞧太后这二皇子二皇子的叫的,可见他们的关系有多糟糕!

    尉迟皓骏以前还略带点得意,现在只觉得满满的讽刺。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但是大事未成,他也必须忍。

    故而,他好声说道:“皇祖母,孙儿冷静多天才知之前有多任性,但皇祖母说得对,孙儿确实是有事来找皇祖母。”

    他抬头,看着太后缓缓道:“当天我找了三位老臣让他们去劝皇叔莫要闹出叔叔抢侄媳的笑话,却不想他们却遇害。虽然已经证明是在菱王府外遇害,为江湖门派绝宗所为,但是他为了千寻大动干戈,可见他还是放不下千寻。”

    “十七年前他一意孤行惹出了多大的事,十七年后,恐怕他也不介意再来一次,而且他也不需要再跟任何人讲道理了。他曾放过话,哪怕大婚之日,只要千寻反悔了,都可以去找他。”

    十七年这个数落在太后心头很不是滋味,大将军强调了,略微提过便是,无需说太多,这样就不会让人觉得他是有意的。

    尉迟皓骏把握得很好,成功让太后脸色沉下来了,他也不多留,只道:“孙儿言尽于此,还望皇祖母多加思量,莫让皇叔肆意妄为,同为尉迟家的人,孙儿真不想让偌大东菱看我尉迟家笑话,孙儿告辞。”

    太后看着他离去,许久都没有说什么,但是眸光的恨意已经开始凝聚,一触即发。

    尘雨说道:“二皇子来的意思就是要让太后对付菱王,他好坐享渔翁之利?”

    “哼!”太后冷笑道:“那也得他坐得住!但是,尉迟天菱十七年前有那本事证明华妃无辜,十七年后他本事只会更大,抢侄媳,厉害啊!”

    太后怒火中烧的,尘雨说话都显得格外小心几分,“二皇子也说了,要千大小姐去找他,千小姐应该不会吧。”

    “不会?”太后斜了她一眼,突然拍桌子起身,“你瞧瞧她搞出多少事!”

    尘雨慌忙跪下,“尘雨多言,太后恕罪。”

    太后冷哼一声,“他那么喜欢那丫头,行啊,哀家就送给他,只要他敢接。”

    “太后是要……”尘雨抬头看太后,太后没说要干嘛,而是说道:“自从皇上重病转东华寺静养,不准任何人探望,外面重兵把守,哀家也被挡了几次,朝中权势几乎全落入尉迟天菱一人之手,满朝文武敢说他的寥寥无几,他这完全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搓搓他的锐气,东菱迟早完全落他手中。”

    尘雨微皱眉,太后继续道:“他是强势,但是他要真的做出抢侄媳的事,必定大失人心,若百官造反,百姓抗议,哀家倒要看看,他坐不坐得住。”

    “他想要千寻,不管是喜欢还是为了国公的兵权,哀家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尘雨咬着嘴唇好一会,才慢慢吐道:“太,太后是,是想牺牲,千大小姐?”

    “没错。”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尘雨,“大婚之日,我便把千寻送给他玩玩,事后千寻绝不能留着,哀家要她死于菱王之手,老国公对这孙女可疼着呢,想要兵权,他尉迟天菱做梦去!”

    “一个药罐子,棺材女,能成为太子妃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还想脚踏两条船,那这阴沟里翻船,就怪不得谁了。”

    “可是!”尘雨心里焦急万分,“可是千小姐,她救了太后啊!”

    “是么?”太后挑眉冷笑,转身重新落座,端起茶杯转着玩,“尘雨,你打小跟着哀家,宫里不见血的争斗,你还看不明白吗?”

    “要活着,千万别记得恩。”

    最后一句,她说得轻巧,却也透着无情,尘雨知道,不是她无情,而是这冰冷的皇宫,根本无情可言。

    千寻被卷进来,注定不得清静的。

    雨后天晴,阳光正好,晒着暖洋洋的,她趁着碧芝跟柳灵没注意又跑到屋顶上去了。

    吹着洞箫,箫声清灵婉转,带着淡淡的欢快。

    一个身影轻轻跃上屋顶,本想数落她,但听着箫声,他话到嘴边噎住了,老实地坐在她旁边听她吹箫。

    一曲落下时,她别过头看他,“好听吗?”

    “嗯!”尉迟皓寒点头,千寻乐滋滋地说道:“我曾经可是考到了最高级,我想,如果我不学医,我绝对会从事音乐,我曾经的梦想是……”

    话到一半,千寻顿住了,愣愣回过头看他,她以为他会一头雾水,却不曾想对上的目光清澈明亮,他道:“是什么?”

    千寻眨了眨眼眸,小声问道:“你,你没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尉迟皓寒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我家的小寻可不是那个只会躺在床上等人送毒的千大小姐,有些千大小姐没有的想法很正常啊!”

    千寻看着他,半晌才道:“你,不想问什么吗?”

    “你要说的时候自然会跟我说。”尉迟皓寒说着,千寻唇角勾起,然后继续道:“我啊,其实我以前不喜欢学医的,我想学音乐,可惜现实所迫,我只能把一切精力投入学医之中。”

    “尉迟皓寒!”千寻话锋一转,道:“我觉得我不适合皇宫,等一切解决了,我想离开,我想济世救人,不想浪费一身医术,我把精力投入医学时,就想跟古人一样,到处行医,不拘于一处。”

    尉迟皓寒看着她,半晌不知道怎么说。

    他知道她对医学的痴迷,她有想法,他其实不想束缚她。

    若有可能,他也想放她飞,不,陪她一起飞。

    可是若真如此,他努力的这些年,又为了什么?

    千寻看着他,灿烂一笑,“我回来看你的。”

    “哦!”尉迟皓寒应得很敷衍,千寻知道他喜欢她,可是她不觉得喜欢就要在一起,就要去束缚,她真的不能接受那个金丝笼。

    有了一次教训后,即使是喜欢,她也会保持好距离,也不想再把喜欢看得太重,那样一旦破碎,会痛不欲生。

    “还很远呢!”千寻拍了下他肩膀道:“想那么远没用的,不如想想现在。”

    “好吧。”尉迟皓寒轻叹一声,然后说道:“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在成亲之前,千万不要再一个人冒冒失失地跑出去,我觉得一定还有一击,会很致命,我不想看你有事,也无法接受你有事。”

    “哦!”千寻躲开他的目光故作镇定,“有了一次教训,我自然不会乱跑的啦!”

    “对了,有一首曲子给你。”尉迟皓寒取出一张曲谱递给她,千寻接过去,满是欣喜,可是当看清那曲谱时,她唇角的笑意僵住了。

    呼吸沉重,眸光是惊愕,是痛,是不敢置信。

    瞧她这样子,尉迟皓寒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刚想把曲谱拿回来,她却躲开他的手,“这曲谱哪来的?”

    “我,我捡的。”尉迟皓寒第一次撒谎,而她又岂是那么好骗,她盯着他,一字一顿,“你说不说?”

    “我……”尉迟皓寒被她这么看着,看得心慌。

    千寻见他不说,只好分析道:“署名天夜,天字辈是你父亲一辈,我问你,是不是尉迟天菱的?”

    天字辈整个东菱只有两个,一个是当今皇上,一个便是他菱王。

    皇上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尉迟天菱,她早就发觉他们两个的目光太相像了,当知道他是穿越的,她就更加怀疑又不敢去面对。

    如今看到他的东西出现在这,她躲不掉了!

    尉迟皓寒猜出尉迟天菱负了她,但万万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仅仅只是一首曲谱罢了。

    “小寻……”

    “不说算了!”千寻气得起身就要走,尉迟皓寒急忙拉住她,“小寻你冷静点,这里头兴许有误会。”

    “你这是承认了?”千寻回过头看他,“他不是叫天菱吗?”

    尉迟皓寒顿了下,缓缓道:“他,他以前叫天夜,后来因他小小年纪天资过人,屡立奇功,十三岁特赐字同国号菱,改为天菱。”

    “呵!”千寻笑了,看着手中的曲谱,名为《此夜不负》,但终是辜负。

    他认出了她,还想把她当猴耍吗?

    深吸口气,她将曲谱塞到尉迟皓寒手上,跟着从身上取出他送给她的玉佩,“一并还给他,告诉他,不要让我再看到他。”

    说罢,她决绝转身走了,他看着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若不是爱得深了,反应估计不会这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