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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纯霞走进办公室,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有几个女老师在窃窃议论着什么,其他没有加入谈话的神态也有些诡秘,但从自己进屋后这种状态也没有什么改变上看,不是议论自己。

一定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只有那些绯闻特别是身边人的绯闻才让她们津津乐道,而且传播速度极快,也因为这种传闻来路不明,所以说法不一,千奇百怪。那就没有什么值得探听的了。陶纯霞对别人的隐私没有兴趣,也特别反感嚼耳根子说话,苟苟且且的。

陶纯霞坐下来,打开教案,张明轩从旁边探过头来,几乎贴着自己的耳朵说:“陶姐,李建平出事了,叫警察抓了!”

“为什么?”陶纯霞语调平淡地说,男人这样更让人讨厌。

“还能怎样,找小姐呗!”语气中充满幸灾乐祸。

陶纯霞突然感觉有些恶心,不是听到李建平这个事,而是对张明轩这个人。李建平属美男子一类,平时又喜欢往异性堆里钻,所以很有女人缘,桃色新闻也不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他对张明轩这个后辈还是挺照顾的,几次重要的公开课都让给了他,这是很不容易的,张明轩这种态度让陶纯霞受不了,人嫉妒比女人更可怕。

“这种事不能乱说哟!”陶纯霞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引来很多异样的目光,好像这种时候谁觉表现得义愤填膺才能和李建平划清界限,才能摆脱干系。陶纯霞抬头看了看,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就是平时经常和李建平打情骂俏、听色情笑话的女人。

这时,张明轩胀红了脸,想解释,陶纯霞已拿起教案,走了出去。

陶纯霞经常这样逃开办公室,那里的气氛有时让自己很压抑。知识分子天生的敏感很难让大家和平共处,女教师中鸡婆的更是数不胜数,当面和你亲姐妹,掏你心腹话;转头就可能添油加醋又把它卖给别人。清高是陶纯霞不搅入浑水的至胜法宝。

“小陶,你们班张进的信!”收发室张姐从窗户探出头来。

“谢谢你,张姐!”陶纯霞笑着接过信。

信是从某某杂志社发来的,里面鼓鼓的,看来张进又有新作品发表了。

陶纯霞进了教室,向张进扬扬手中的信,笑着说:“让大家欣赏你的大作吗?”。

张进笑而不答,其他同学却兴奋得大叫:“拆开,老师,读读!”

陶纯霞把透着墨香的杂志拿出来说:“张进,哪一篇?”

“《生活的路》”

翻开杂志,突然映入陶纯霞眼帘的是张进的笔名:“进行曲”

进行曲?陶纯霞一愣,多熟悉的名字!离自己仿佛很近,又好象很遥远,不是张明轩?那是……是张进?

“谁是进行曲?”陶纯霞声音有些颤抖。

“张进呀!”大家几乎异口同声。

“你们都知道?”陶纯霞尽量用平和的语调问。

“当然知道,地球人都知道!”接着是一阵哄笑。

“哦,我一直没注意。”陶纯霞平静了一下心情,看了一眼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张进,忽然感觉自己还是把他想得太单纯了。

张进写的是一篇杂文,文章写得很有深度的,笔法老到成熟,不像出自一个高中生之手。陶纯霞给大家读罢文章,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同学们进行讨论和分析,她心里有些乱,已经没有了这份闲情逸逸致了。出了教室,一想到办公室里的乌烟瘴气,陶纯霞不想回去,

独自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喧嚣的校园已恢复了寂静,阳光从斑驳的枝叶透过来落在她身上,有些落寞和凄美的忧郁。

得到同学们的认可和推崇不管怎么样都是让人高兴的事,特别是像张进这样难得的优秀和聪明得难缠学生认可更不容易,说明她这个班主任做得还是称职的,那篇出现在贴吧里的文章,虽然充满溢美之辞,但明显的恋慕之情让陶纯霞有一丝不安从心头掠过。

这几天穆金月如热锅上的蚂蚁,没有什么能让她冷静下来。这从她的表现上就能看出来。穆金月每天都要给陶纯霞打几个甚至十几个电话,希望陶纯霞能给她支持。

一方面,心理安慰能让她感觉舒服一点;但最主要的,从赵凌波与洪泽的交情上或许可探听些口风,结果只能让她失望,洪泽的想法依然是个谜。

其实,洪泽的想法和采取的行动,已经通过赵凌波反馈给了陶纯霞,陶纯霞也很赞同他的想法和做法,这样对他们双方都有好处,所以她不能对穆金月透露什么。陶纯霞不能不感慨洪泽的良苦用心。

穆金月的缺点很多,放纵不羁是影响正常婚姻关系的是最致命的一点。开始洪泽天真地以为这是开朗外向的性格而接受甚至喜欢,但事情的发展不因他良好的愿望和宽容的态度往积极的方向发展,最后只能选择出走。在他走的那一天,他知道他要回来,他离不开穆金月,穆金月也离不开他,穆金月就是他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在远走他乡的两年里,洪泽生活在痛苦中,一直在深刻的反省和思考。人的本性是复杂的,有双面性,受道德拘束不出格的大家称之为好人,不受约束任性发展的在世俗眼光中就是坏人。洪泽知道穆金月的本性还是善良的,她的不羁行为应该说是自己纵容的结果。穆金月需要有一个人来“管教”,而且是绝对强硬的,这个重任只能由他——洪泽来扛——实施一项空前的人性改造计划。

运动会还没有结束,穆金月就来到了会场。虽然她已不期望从陶纯霞那里找到安慰,但孤独寂寞让她觉得自己将要疯掉,她颇费周折地断了所有交往的男性朋友——断了她大部分的社交生活;女性朋友却只有陶纯霞一个,她不来看陶纯霞,无处可去,这个曾经让陶纯霞羡慕的外交高手现在却倍尝孤寂的烦恼。

陶纯霞一直在忙,没有时间搭理穆金月。在操场的一隅,看到热烈的场面,还有这么多人,穆金月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开始与坐在旁边的几个准备参加比赛的男生聊起来,她对男人永远比对女人有一套。

陶纯霞看到这一情形,走过来,坐在穆金月旁边,长出了口气。

穆金月用手指了指张进,小声问:“他叫什么名字呀。”

“干嘛?!”陶纯霞本能地警觉起来。

“长得挺帅的嘛,真养眼。”穆金月吃吃地笑着,“你可真有艳福”。

“你这个天生的荡妇!”陶纯霞胀红了脸,狠狠地拧了一下穆金月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