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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郎父知道儿子虽然狂放不羁,却不会说谎,好的坏的,只要是他做的,他总会一肩扛。

“孩子的父亲,是我上高中学校一个绰号叫‘三哥’的混子头子。三哥长得又黑又壮,高中和一帮坏学生成群结党、逞强斗狠,教导主任都不敢管他们这一帮不良青年。

“三哥从我一进校园开始,就盯上了我,主要是因为有一次我看见他以大欺小,勒索我们班上最瘦小的一个男生,不仅抢走了他的早餐钱,还打得他鼻青脸肿。我看不过去,于是挺身而出拉开了三哥,或许是因为我上高中的时候长得人高马大,打起架来不见得会吃亏,所以三哥停了手拿钱走了,临走前还恨恨的回过头来瞪我一眼。

“后来三哥就常常带人找我的麻烦,不过大多是口头上的恫吓,所以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晚自习结束后我骑车回家,却在校外被三哥拦下来,他身边还带了一个女孩。

“三哥对我说:“郎明德,我知道你家有钱,成绩又好,什么都不缺,而且我欣赏你是个汉子,所以要送你一件毕业礼物……”他把女孩推到我面前,继续说:“这个女孩跟了我两年,我现在把她送给你。”后来……”

说到这里,一直平静的郎明德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仿佛对当时发生的一切仍然无法释怀。

郎父走近郎明德,抱住他的头,老泪纵横。

郎明德反手抱住父亲的腰,在他十八岁之前,每一次父亲从外地出差回来,他都这样抱着自己父亲的。父亲是郎明德的天,是郎明德学习的榜样,郎明德一直爱着父亲,不管后来去到了哪里。

“后来三哥单独约我见面,告诉我,其实可馨怀了他的小孩,他高兴的问可馨想要什么当做礼物,可馨却告诉他,自己家里是不会同意两个人在一起的。如果要是可馨的父亲知道三哥对她的做的事,一定会报警把三哥抓起来,然后告他强暴的罪名,把三个扔进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郎明德把她娶了。”郎明德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有些痛苦,可还是接着开口道。

“我记得三哥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雾雾的,声音也怪怪的。我问他是不是真的爱可馨,他凶狠的瞪我一眼,然后抬起手臂擦去脸上的泪。那时候我忽然同情非常三哥,也知道他为了让可馨把孩子生下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威胁说如果我不娶可馨的话,他就要找他的兄弟们做出对我们家不利的事情。我记得三哥很认真的说:“别把他只当成在学校截学生钱的小混混,你希望你的爸爸长命百岁吧?那时的我真的害怕了,三哥的眼中有一种疯狂的光芒,也透着一股狠劲。我知道他不是随便说说。所以,我只能回家来,承担起这莫名其妙的一切……”

七年的心结,七年的误解,竟然是因为爱,父子两人禁不住抱头痛哭。

郎明德趴在父亲的肩上说:“后来我知道三哥因为打仗入狱了,回国后不久,我在大都市街头遇过他,他告诉我他已经痛下决心洗心革面,在夜市卖小吃。他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敌意,也坦承和可馨还有联络。其实三哥一直在等可馨,您知道可馨动不动就去见三哥的。我虽然在外面沾花惹草,但可馨也没闲着。我只是可馨用来对付她家庭关系的的盾牌,我们的关系一直都是名存实亡。要不是可馨她爸有心脏病,我想她也早就和我提出离婚了吧!

我一直不敢告诉您,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您那么疼爱的孙子,其实不是我的孩子。你和妈岁数也大了,我怕一下你们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郎父拍拍郎明德的背,心疼的说:“你这个傻孩子,是爸爸害了你。当初要不是我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看可馨得到家庭和咱家很般配,非要逼着你娶可馨,也不会……”郎父声音一哽,再也没法子说下去。儿子一直是无辜的,而他这

个自以为是的父亲,却为他决定了错误的人生。

三木集团执行董事的离婚案,闹得满城风雨。然而媒体报导的消息却都是郎明德抛弃妻子的血泪控诉,这些偏颇的报导把郎明德形容成十恶不赦的花心大少,许多妇女团体更是对郎明德作为典型反面人物。

郎明德还曾经在某个网上视频网站上,看见可馨化着大浓妆,虚假的流着眼泪,在大家面前扮演起可怜兮兮的弃妇。网站字幕则打着当天节目的主题:“坚强妻子面对风流负心汉”。

当然,网站节目制作单位除了请到可馨之外,更希望郎明德也能到场对质,以增加网站点击量和知名度。但郎明德断然拒

绝。他用了七年的时间在逃避这个女人,现在郎明德再也不肯为了证明什么而继续跟她周旋下去。就像一句广告词所说的:“生命,就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至于不值得的,就当可馨是疯言疯语好了。

于是,那些年代久远的惊人内幕就这样被掩盖了。而郎明德的妻子拿了几百万,带着三哥的儿子回到三哥身边去的事实,也没有人知道。

对于这一场闹剧,郎明德没有任何感觉。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恨,他对可馨的最后一点关系,在拿到离婚证书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脱离了。

可是夜里,郎明德却总是睡不好。彭立佳的身影总是跟着他,纠缠着他。几次午夜梦回,郎明德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半天才想起自己睡在老家厚实的大床上。

白天,郎明德跟着父亲到河边钓鱼,却盯着粼粼的波光出神,连竿上的钓饵被鱼吃个精光也不自知。郎明德很想高兴起来,很想快乐一点,就像小时候第一次钓上鱼,和父亲一起拉钓竿时那样,可是他却只能对父亲歉然的微笑。

单纯因为鱼儿上勾而快乐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沉默的母亲,每天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像是要把儿子这几年来儿子在外面受的苦一起补回来。母亲的饭菜温暖的味道,让郎明德没有变得更壮,反而持续憔悴着。

郎明德营养不良,因为少了爱情的滋润。

数着日子度日,是人生痛苦的折磨。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彭立佳该从外地回来了。然后是彭立佳回来后的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数到彭立佳回来后的第十天,郎明德在高中母校的后山坡坐了一个下午。

回家之后,郎父见到郎明德的眼睛是肿的,不禁心痛的说:“去吧,去追求你想要的一切,别再勉强自己。”

“爸爸!”郎明德哽咽着。郎明德一直在勉强自己,勉强自己离开彭立佳,勉强自己娶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勉强自己听彭立佳的话不准离婚,勉强自己不要找她,勉强自己不可以打电话给她,勉强自己别再想她……

郎明德一直在勉强,他的勉强已经远远超过他所能负荷的了。

郎父疼惜的看着他,沉默了片刻道:“是可馨所说的彭小姐吧?七年前你告诉过我的,那个叫彭立佳的女孩?”

“爸爸!”郎明德哭喊着抱住父亲,“她不要我,她不要我了……我结婚她不要我,我离婚她也不会要我的,她不要我、她不要我……”郎明德紧紧抱着父亲,猛烈的哭泣,抽着气一再重复着“她不要我”四个字。

“不要这么悲观!”郎父哄着这个二十五岁的大男孩,知道他亲爱的儿子终于肯对他卸下所有的心防。“彭立佳会要你的,彭立佳会知道的,会的……”郎父喃喃保证,又突然感到恐惧,如果儿子知道自己曾经找过彭立佳,还提出那样的要求,儿子是否还愿意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