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新闻联播，赵文吉和李春来一家人都守在电视机前等着看春晚。第一个节目《拜年歌》结束之后，李春来父亲看着赵文吉道：“在单位多说点客气话，吉利话。会说话，说好话，不吃亏。过年没去领导家走动吧？要不想去别的城市发展，就在这单位好好干着。工作这个东西，什么叫好？什么叫坏？还不是领导一句话的事，放开面子，舍得给领导花点钱。”“爸，我知道了。”李春来的母亲听自己老伴说的话，皱起了眉头，“看节目得了，文吉还用你交么？你家都成家了，自己工作上的事自己会寻思，你就别思想教育了。”

赵文吉出去放鞭炮的时候，李春来的母亲抹起了眼泪。“往年都是春波放鞭炮，你说这孩子也是的！找个南方女的结婚也就算了，家也跟着搬到女方那头了。人都说养儿防老，我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你看你这人，不都来信说挺好了！你家不回来过年也正常，当初春波处这个对象时，你横拦竖挡的，怎么样！最后两个人到底是结婚了，你还把你儿媳妇彻底得罪了！大过年的，高兴的日子别抹眼泪。”李春来的父亲虽然口中这么说，但神情上却免不了有一丝落寞。

李春来还有个哥哥叫李春波，因为处对象的原因当时和家里吵翻了天，后来李春波结婚后，就离开了故乡的这座小城，跟着女方去了南方。为了这事，老两口没少掉眼泪。今天过年，少了一口人，所以李春来的母亲才有些伤感，发些牢骚。

“对，老头子，你说的对！今年春来肚子里有了孩子，这都是好事！是我激动了，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放完鞭炮，赵文吉回屋下饺子，李春来一家人看着电视节目笑的不停。饺子出锅，赵文吉摆好桌子、放好了凳子、把饺子盆端上桌，又去厨房把做好的菜端了出来，招呼三人一起吃饭。

“吃饭前，先请爸讲两句。”赵文吉说着给岳父面前的玻璃杯中倒满了酒。“今年是文吉和春来新婚之喜的第一个年头，春来又坏了一赵家的骨肉。我祝文吉在新的一年里，事业上往上一步，以后能带给春来和你的未出世的孩子更好的生活。”

“爸爸讲的真好，妈你说两句。”岳父说完赵文吉鼓了几下掌看着自己的丈母娘。“我就不说了，有你爸说就行了。”李春来的母亲摆摆手。“今天新年，想到哪说哪！您是长辈，说几句。”面对赵文吉的热情，丈母娘看着赵文吉笑笑道：“那行！我就简单说几句，你和春来结婚可不能欺负她。还有，这菜上桌不吃一会都凉了，快吃菜吧！”

“爸，妈，先尝一口我做的鱼。”李春来父亲先动了第一筷，大家才开始夹菜。“这鱼做的行么！？”“嗯！”李春来父亲又是用‘嗯’的一声来回答。“文吉，你做这鱼妈爱吃，做的真好。”李春来母亲说完在饭桌下偷偷踢了李春来父亲一下。

“春来，作为我老赵家的大功臣，到你讲两句了。”“我也要说呀！嗯！那我就祝爸爸妈妈身体健康，永远年轻。”“说的好，大家举杯干了一个。”李春来因为怀孕杯里到的是白开水，赵文吉举起自己的酒杯和三个人都碰了一下。

“接下来，我说几句。我一个农村来的孩子，平时在这里多亏了爸妈照顾，我也不说啥虚的了！以后有什么活，能用得着我的，就把我当儿子使唤，随叫随到。”李春来的母亲听赵文吉的话，擦了擦眼角，“以后没什么事，你和春来就过来吃饭，也当是陪陪我这个老太太。”

李春来听到自己母亲的话有些心酸，知道母亲一定又想起了哥哥李春波的事情；自己结婚后确实回父母家的日子太少，看来以后真的多回家陪陪自己的父母，省的老两口没事总爱瞎寻思。李春来刚想开口对自己的母亲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时间已经接近零时，这个时候是谁那？

赵文吉最先站了起来，“爸，我去看看！”赵文吉来到门旁，问道：“找谁？”“是文吉吧！”声音虽然不大，但赵文吉听了出来，这是李春波的声音，急忙打开房门。门外的李春波身上堆了厚厚的一层雪。

“春波！”李春来的母亲跑了过来，顾不得儿子身上的积雪紧紧的抱住了儿子。李春来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站在门外，嘴角动了一下，却没有起身。“别在门外站着了，进屋吧！”经过赵文吉的提醒，李春来的母亲拉着儿子李春波的手进了屋。“哥哥！”李春来也跑了过来抱了李春波一下。“身上有雪，别抱了！怪冷的。”

“大哥，外面雪下这么大么？”赵文吉给李春波端来杯热水。“我在外面站了好几个小时了，本想看看自己的家就走的，可还是没忍住！”李春波说着声音有一些哽咽。

“饺子和菜还热乎那！把外面衣服脱了，上桌吃团圆饭吧！”尽管李春来父亲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可谁的听的出声音中难以掩盖的激动。

李春波脱了外衣，赵文吉坐在李春波的旁边，“大哥，嫂子没和你一起回来过年么？”“文吉，别说她了！今天过年，咱们说点高兴的事。”李春波喝了口热水，使劲的搓了搓手。“哥，我怀孕了！你要当舅舅了，你高兴么？”“哈哈！是么，那可真好，只可惜不能看着我外甥出生了。”李春波说完这句话，屋里一片沉默。

“春波，爸爸问你，你真的娶了媳妇后，连这个家都不要了么？别的我不说，今天过年，她也过来跟着拜个年？”“嗨

！当初谁让你们这么反对我们在一起，小香发誓以后咱家的门一步都不进。”李春来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去南方呆了半年多，摸样已经有了变化，眉宇间那骨傲气依然不减，皮肤也黑了好多。

“你能在家呆几天？”李春来父亲叹了口气问道。“一会我就走，小香还在外面等我那！我们要赶车回她家。”

“行了！别说这些，儿子，趁热吃饺子！”李春来的母亲给儿子李春波夹了一个饺子放在嘴里。“哥，不是我说！嫂子也太过分了吧？都在家门口了，也不进来！还有今天是年三十，宁可赶车坐车回南方，也不让你和家人一起过团圆年？”

“滚！抓紧滚！我不想看到你，就当没养你这个儿子！以后你都不用回来了！”李春来的父亲说着一拍桌子。“怕！你心脏不好，别生气！过几年，等小香想开了，我就带她回来过年多呆几天！”李春波看着父亲发怒，小声的道。

“你滚不滚？我没有你这个娶了老婆就忘了父母的儿子，你要不自己滚，我就帮帮你！”李春来父亲说着拿起凳子就要向李春波打来。“爸，你这是干什么？”李春来拉住自己的父亲。“春来你放手，从今以后你就没有这个哥可！”“爸，你也没生气了！我本来就想着回来看一眼，我先走了。”

李春来母亲也拉住自己的老伴，道：“不能打儿子！”赵文吉感到很尴尬，帮谁也不是那么回事。李春波披上衣服对赵文吉道：“文吉，送我下楼！有话和你说。”

赵文吉陪李春波来到楼下，“文吉，我父母那边就得靠你和春来多照顾了。我爸的脾气我了解，但我这边夹在中间也难办。还有，告诉春来我会再写信给她的。快上楼吧，劝劝我爸，别让他在大年夜生气了。”李春波说完不等赵文吉开口，就消失在夜色中。

赵文吉回到屋子里，看李春来父亲正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爸，大哥走了！他说过几年就和媳妇搬到你们二老的身边，这阵他先做做他老婆的思想工作。”李春来的母亲也道：“老头子，别生气了！你看咱们儿子不挺懂事的么！坏就坏在儿媳妇身上了，后咱儿子可没什么关系！儿子也不说过两年等小香气消了，就搬到咱们身边来住么！”

“你这个人怎么谁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儿子你还不了解。认准的事，十头牛拉不回。大了，我想管也管不了了，自己的路自己走吧！”李春来父亲说完这番话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靠在椅子上一语不发。李春来和母亲搀着李春来父亲回到了房间，又说了会话安慰自己的父亲。

这个时候，赵文吉当然不会掺和进去。捡完桌子刷完碗筷，便在李春来以前的房间里等她，好一会李春来推门进来。“爸，怎么样？没事吧？”赵文吉关切的问到。李春来坐在赵文吉的身边叹了口气，“经过这件事，我发现爸爸真的老了。不在是我眼里无所不能的爸爸了，更像是一个无助的老人。以后真的多些时间陪父母了。文吉，那阵我爸在客厅和你谈什么了？把我支到厨房。”

“谈谈我工作上的事，想让我去大城市闯一闯，为了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以后有个更好的生活，多挣一点钱！”“文吉，你可的在我身边，不能离开我，我不需要你挣那么多的钱！”李春来说着紧紧的抱住了赵文吉。“放心，你老公我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呀！我能舍得和你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分开么！”

“你这么想就对了，我就要咱们一家都平平安安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你挣在多的钱，不在我身边，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听到李春来的话，赵文吉紧紧的把李春来抱在怀里。

雪，下了一整夜。出门的时候，都没过脚脖子。赵文吉突然想回农村的老家看看，但想起年前自己母亲的种种行为，只能放弃这个念头。尽管自己不会和养育自己的母亲生气，但李春来和自己的母亲之间已然隔了一座冰山。李春来又在孕期，当然不能带他回农村老家气她。

在李春来家的这两天，赵文吉觉得气氛很怪，也许是过年晚上李春波的突然回家给两位老人带来了伤害。熬过了初二，赵文吉以单位值班为由离开了老丈人家。回家躺在自己的床上，赵文吉才觉得放松，在自己家不需要做每一件事都小心翼翼，不需要抢着和自己的丈母娘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