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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问朝天大陆最神秘的组织是什么,很多人会说是卷帘人。

    如果问朝天大陆最可怕的地方是哪里,很多人会说是冥界。

    但如果要问朝天大陆最可怕又最神秘的是什么?那么便只有一个dá àn。

    ——不老林。

    不老林是一个刺客组织。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皇亲国戚,无论是奸相卖国太师还是忠臣人族英雄,只要你出得起钱,不老林便敢杀。就算你想杀一位破海境的至强者,不老林也会尝试去做,而且传说确实有过成功的案例。

    没有人知道不老林是由谁创建的,地方在哪里,有多少成员。

    人们只知道,只要被不老林盯住的对象很快便会失去生命,就这样停留在原先的年龄,再也不会老去。

    那位黑衣人没有否认。

    对于青山宗这样的正道宗派来说,不老林当然是邪恶的、必须被除掉的邪魔外道。

    赵腊月微微低头,笠帽遮住更多的脸。

    黑衣人并不觉得意外,他见过很多所谓的恶人,那些恶人在第一次知道他来自不老林的时候,都会表现的有些不自然。

    那种不自然源自于见到真正邪恶时的恐惧,或者自卑。

    “只要你愿意加入不老林,什么都可以有。”

    他看着赵腊月笑着说道,声音更加沙哑,也更加you huo。

    “晶石?有。珍药?也可以有。哪怕你想要拥有修行界里的名声与地位,我们都可以帮助你。”

    赵腊月说道:“我想要的,你们给不了。”

    黑衣人不再发笑,冷漠说道:“我很欣赏你这两年里的手段,所以才会出来见你,现在看来,你依然欠缺真正的勇气踏进这个不是谁都有资格看到的真实世界,或者,我应该在你们被清天司抓住,熬不住酷刑的时候,再来与你见面。”

    赵腊月说道:“我不接受威胁。”

    黑衣人说道:“果然有大派弟子的风范,但不管你们是哪个宗派逃出来的弟子,今次得罪了宫里那位贵妃娘娘,想要重返山门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不要奢望还能重新回到修行界,有什么好前途。”

    井九一直在旁边沉默听着,确定对方只是不老林的一个普通执事,不想再听下去,对赵腊月说道:“快点。”

    这两年里,他经常陪着赵腊月斩妖shā rén,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新鲜感,后来便觉得很是无趣,经常发声催促她。

    那时候,他说的往往便是这两个字。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这两个字听过太多遍,赵腊月想都没想,下意识里便有了动作。

    海风灌进破庙,拂动她的青丝,剑意凌厉而生,便要离体而去。

    黑衣人做为不老林的刺客,此生都是他暗杀偷袭对方,何曾被别人偷袭过?

    惊怒之余,他用最快的速度召出十七面黑色的小旗,布置在了身周。

    那些黑色小旗气息阴冷,仿佛里面有着无数怨魂,绝非寻常,正是玄阴宗用来对付那些剑道宗派的拿手宝物——落剑幡。

    落剑幡用十七种罕见的材料制成,对仙剑的感应极为敏锐,不管对手修的是剑诀如何高深,只要飞剑离手,便一定会被落剑幡确定方位,施予影响,在最短的时间里扰乱飞剑运行的线路。

    如果双方境界相差较大,持幡者甚至可以直接断绝飞剑与主人之间的联系。

    黑衣人确信就算自己的落剑幡不能击落对方的飞剑,也一定能够把对方的飞剑挡住,他便会趁着这个机会,潜入海神庙地底,启动早已准备好的阵法,将对方一击反杀。

    不愧是不老林的刺客,骤遇突袭,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想出的应对方式竟然可以说得上是毫无lou dong。

    但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对手。

    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青山宗数十年来最年轻的峰主。

    更关键的是,这两年里赵腊月连番试剑,剑战意识正在巅峰。

    她没有出剑,而是把自己变作了一道剑。

    短发随风而动,再次变得凌乱,她从原地消失。

    再出现时,她已经来到黑衣人身前。

    瞬息之间,她便越过了数丈的距离,穿过了那些黑色的小旗。

    在她的肩头与耳垂,出现了两道清晰的伤口,黑色的污血正在渗出。

    对此她毫不在意,直接一掌拍向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来不及召回黑旗,怪叫一声,右手翻天而起,迎向她的手掌。

    他的手掌极为枯瘦,看着并不像是活人,边缘散发着漆黑的光泽,不知道蕴着怎样的魔功。

    啪的一声轻响。

    两掌相遇。

    一道艳红的剑,从赵腊月的掌心生出。

    嚓!

    那道剑轻而易举地刺穿黑衣人的手掌,紧接着继续向前,刺穿他的胸口。

    一截艳红的剑尖从黑衣人的背后出现。

    不知道是本来的颜色,还是被黑衣人的血染成这样。

    嘀嗒。

    血水落在破庙的地面。

    黑衣人缓缓跪倒在地,就此死去。

    他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与绝望的神情。

    海风忽然变得狂暴起来。

    破庙里剥落的墙皮被吹成粉,到处飞舞。

    夜空高处那道强大的威压,感觉离地面越来越近。

    赵腊月抬头向破庙上空望去。

    笠帽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凛冽的剑意与无穷的战意。

    “打不过。”

    井九对她说道:“十年后或者可以。”

    小荷无辜地睁着眼睛,一脸茫然。

    她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画面。

    明明正在谈判,为何赵腊月会忽然暴起shā rén?

    这太没有道理了。

    正想着这事,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某处微微一凉。

    她低头望去,发现一柄铁剑刺穿了自己的右肩。

    那柄铁剑贯穿了她的身体,把她钉在了破庙的墙上。

    血从身体里涌出,顺着铁剑流淌。

    小荷觉得身体越来越冷,然后才感觉到极致的痛苦,小脸变得非常苍白。

    她抬头望向井九,震惊无语。

    铁剑握在井九的手里。

    她一直防着赵腊月,因为忌惮。

    两年里,赵腊月杀了多少人,是怎么杀的,不老林要比清天司更清楚。

    在火锅店里相见,她也没能看透赵腊月的底细。

    但她从来没想过,井九会如此可怕。

    直到铁剑穿透右肩,她竟然都没能发现井九已经出剑!

    铁剑很宽,小荷很娇小,看着更加可怜。

    井九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丝毫怜悯,也不是刻意冷漠。

    他看着她就像在看着一块普通的石头,西海里转瞬即逝的一朵浪花。

    小荷知道他的真实境界并不比自己高,如果不是偷袭不见得能制住自己。

    但看着他的眼神,她的心里生出极度的恐惧,再也生不出做对的念头。

    因为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无情。

    太上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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