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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凉破败的小院中,一身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踱步在杂草之间,环顾四周光景,面露留恋之色。而在他的身后,黑衣青年正亦步亦趋的紧紧跟随,看着中年人的举动,满脸不解。

    “哎……”不多时,中年男子轻轻叹息一声,似乎夹杂着哀愁,“不觉间在此地竟已龟缩十多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这般平静的生活真是令人难忘。”

    黑衣青年听着中年人的感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又好像不是很确定,狐疑片刻后轻轻开口道:“父亲,孩儿不解您是何意。”

    闻言,中年人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爱怜的看着眼前身高快要超过自己的青年,沉思片刻后方才缓缓开口:“辰儿,我们自出生便是肩负使命而来,如今你实力弱小尚且没有资格知晓其中隐秘,但我所传你的功法却是通往隐秘的途径,当你修为达到那个境界的时候自会知晓。”

    说到这里,中年人再度停顿片刻,似乎陷入回忆之中,面上也隐隐浮现出痛苦之色。“这是我们的宿命,明知九死一生也无法逃避的宿命,你出生时恰逢我族遭遇浩劫,我带着尚在襁褓中的你龟缩至此地,为的就是给你一个安全的成长环境,如今你已成人,我也该去做我应做的事情了。”

    燕辰从父亲的话语之中听出了浓浓的视死如归的萧瑟之气,他不晓得那是一个怎样的隐秘,怎样的使命,会使得向来从容不迫的父亲这般动容。

    清风萧瑟,满院荒凉。

    燕辰咂咂嘴,感觉自己满腹疑虑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得无助的望着父亲,他只怕经此一别,相见无望。

    他不想情场刚刚受挫,转眼又失去父亲。

    父亲似乎看的很开,或者说根本就是在交代身后事。“辰儿,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当有一天你明白我们使命的时候,相信你会做出和我,和前人同样的抉择的。”

    “可是父亲……”

    “辰儿,大丈夫行事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既然这是我们的宿命,那就不要逃避,勇于去面对!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令我很失望!”或许是看不惯燕辰此时这幅模样,父亲竟是开口严厉呵斥起来。

    父亲的当头棒喝震得燕辰一阵激灵,刚到嘴头的话也慌忙咽了下去,见父亲动了气,他可不想找不痛快。稍稍调整了一下心情,就连刚刚无疾而终的初恋结束所带来的悲伤似乎都消弭了很多,坚毅渐渐浮现眼前。

    见燕辰将自己渐渐调整过来,父亲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很显然燕辰的这般心性还是令他很满意的。当然,若是他知晓燕辰这会儿心思已经跳跃到父亲走后可以浪迹天涯的话,不知道是会赞叹少年心性颇佳,还是想一巴掌拍死这心大的孩子。

    “辰儿,辰儿……”许是燕辰思维太跳脱,想的太入神,父亲一连叫他数声他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父亲的时候还带着稍许茫然,想来方才定是神游的入迷,忘记了父亲还在身边。索性顷刻之间他便反应过来,赶紧收敛心神,细心聆听父亲嘱咐。

    父亲只道是他突然接收这么多消息,一时消化不过来罢了,并未多想,见他缓过神来便继续方才未完成的话题。

    “你自幼便随我修炼功法,束发之年便已达到凝气二重的境界,这般成绩倒也已经算的上是惊艳卓绝了。可放眼星苑大陆,比你天赋高的不知其数,所以万不可骄傲。”

    “父亲,孩儿明白,绝不会因此一点小成绩便骄傲忘乎所以的,只是孩儿如今只知境界有聚气、凝气、混元三境,再之后的境界并不知晓,但求父亲解惑。”

    父亲对燕辰谦逊好学的态度很满意,当即便开口答疑。

    “修炼一途,经过无数前人总结,如今星苑大陆上通用的等阶划分为:聚气、凝气、混元、淬神、阳神、化身、道心、问道、破虚九个境界,但每个相同境界的修炼者的实力排除功法因素之后却又有高低,于是又在九个境界的基础之上,每个境界又再度分为九重。”

    “那破虚之后呢,难道破虚就是最高的境界了么?”此刻的燕辰就像是一块干海绵一样,抓紧一切拼命的汲取着。

    “破虚是星苑大陆的最高境界,但破虚九重便已经可以打破天地桎梏,破碎虚空而去了。是以,自然不是修炼者的最高的境界。”

    “破碎虚空,离开这方天地?”此时的燕辰已经满是憧憬之色,跳脱的思维已然开始幻想着在另一片天地中纵横驰骋了,若不是父亲及时打断,怕是这会儿他都当上天帝,天女在怀了。

    父亲见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当下便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向着燕辰招呼一声便潇潇洒洒一甩衣袖,提身一纵便准备飞身而去。

    “父亲,等一下。”要不说儿子都是父亲前世的仇人,这一世来讨债的呢,父亲这边刚潇潇洒洒摆开架势,就被燕辰叫了住,刚刚飞起的身子“啪嗒”一声再次着地,尴尬之情溢于言表。

    “你,还有什么事么?”父亲微笑着看着燕辰。

    “那个,父亲,我就是想问一下,我要到哪一个境界才够资格知晓隐秘?”想来燕辰也是看出了尴尬,讪讪的挠了挠头。

    “到时你自会知晓,好了,没有什么事情了吧?那为父就先走了,拖了这么多年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真希望日后能有机会看到你叱咤风云啊。”说完,也不待燕辰说话,父亲的身形迅速隐了去,想来是怕再“啪嗒”一声被燕辰叫下来吧。

    燕辰眼睁睁看着父亲就这样在自己眼前隐去了踪迹,很是愕然,半晌方才缓缓收回了因惊讶而大张的下巴颏,左臂托右臂,右臂抚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么说来,我成了孤儿?”阳光照射下手扶下巴沉思的燕辰熠熠生辉,而沉思中的燕辰满脑子想的却是这个。

    良久之后,他缓缓放下手臂,轻轻甩了甩,麻了。

    随后他缓步溜达到自己房中,在里面折腾了半天之后,再出来时,肩上已然多了一个包袱,他方才竟是将自己的物品全都打包扛上了肩头,看情形,应是准备浪迹天涯无疑了。

    “如今孤家寡人一个,看来只能去吃垮死胖子了。”言罢,打量一番这荒凉破败的小院落,而后锁好那“吱呀”作响的小柴门,转身向着酒楼头也不回的走了下去。

    ……

    “老板,我回来了。”

    后厨中,满头大汗掂着大勺的胖子老板目瞪口呆的看着身背包裹的燕辰。

    “你这是……”

    燕辰撇了撇嘴,将肩上的包裹随手找了个干净的地儿一放,扭头冲着还瞪着自己的胖子老板呲牙一笑,“我老爹说他有九死一生的事儿要去做,我成孤儿了,就来投奔你了呗,哎,哎,哎,糊了,你锅里糊了。”

    闻言,胖子老板一阵手忙脚乱将菜炒了出来,而后神情复杂的看了燕辰半天,直看的燕辰头皮发麻,脚底抽冷风方才幽幽一叹。“燕辰,咱这小酒楼就快开不下去了,你看,胖爷我如今年龄大了,手不稳,炒勺都快要拿不住了,怕是再也炒不了菜了啊,往后日子难过啊。”

    说着,胖子老板绿豆般大的小眼睛还似模似样的挤了两下,看情形似是悲从心来。

    “是么?死胖子,要不要小爷我收了你这破酒楼,你以后来跟小爷当跑堂的啊?”胖子老板的演技没能糊弄得了精明的燕辰,似笑非笑的抛出一句话之后便自顾自的拎起一旁的包袱准备到后院给自己找个住的地方。

    “臭小子,你别太过分,你吃着胖爷的,拿着胖爷的工钱,还想要霸占胖爷的酒楼,我告诉你,你痴心妄想。”说着,胖子老板把手头的东西一扔,也顾不得前面大堂还有食客等着上菜,轰隆隆的向着燕辰的身影滚去。

    燕辰听得身后声响,扭头一看胖子老板已经追了过来,怪叫一声:“死胖子你抠抠搜搜的还能不能行了,小爷我不就住你一间房么。”

    “不行!”

    “小爷我每天累死累活给你干那么多活儿呢。”

    “不行!”

    “死胖子,我烧了你这破酒楼。”

    “不行!”

    “你除了不行还能说点别的不?”

    “你不能在这儿住,回你家去。”

    “……”

    最终,胖子老板还是没能争得过燕辰,被他堂而皇之的抢占了一间厢房,美滋滋的住了进去,心疼的胖子老板坐在厢房门前捶胸顿足,鬼哭狼嚎不止。

    “臭小子,你放着你家不住,霸占胖爷的屋子算怎么回事儿?”

    “我老爹失踪了,回去我怕睹物思人。”隔着房门,燕辰美滋滋的趴在床上甩出来这么一句。

    “那你的工钱就抵这房费吧。”胖子老板对着紧闭的房门咬牙切齿的说着。

    “信不信小爷我烧了你这破酒楼?”

    “你……你……你出来,咱俩再商量商量。”

    房内已无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