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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唐易姝听见这话,第一反应就是转过去看床上的小霖景,看见自己的儿子还在床上安睡,这才放心。而后才问道,“出何事,这人有什么问题?”

祁旌奚的目光更是如利剑一般盯着她,紫铃虽然跟在唐易姝身边服侍这么久了,还是吃不消王爷这骇人的目光,自带杀气啊。

紫铃不敢耽搁,也没有多说废话,而是简明扼要地把自己发现的事情告诉了唐易姝。

唐易姝一开始听紫铃说宋奶娘梳妆打扮,还没觉得有什么,让宋奶娘以后多多注意就是。没想到紫铃接下来说的话,才是重头戏,让唐易姝瞬间变了脸色。

“事关小世子,奴婢不敢掉以轻心,便派了个小厮跟着,”似是怕王爷责怪她私自调用王府的下人擅作主张,紫铃便又多解释一句,“若是有人对小世子心怀不轨之意,还是趁早查出来为好。果然,这一查,便发现了猫腻。”

在王爷和王妃面前,紫铃说事不敢卖关子,不会像说书人那样说得高潮迭起又戛然而止给人留个悬念,赶紧道:“奴婢派去的人一路跟着宋奶娘,发现宋奶娘并没有如她所说一般回家探望家人,而是在路上七拐八拐,一路上走得十分小心翼翼左右查看,似乎很怕被人注意到一般,最后进了一条烟花巷子。”

这个烟花巷子可不是巷子的名字,而是那一条街青楼楚馆甚多,多为烟花风月之地,所以外人就统称那里为烟花巷子。

唐易姝听到这里心里可是一惊,脸上的表情明显难看起来了,而祁旌奚也是皱起了眉。当初他们选这人做霖景的奶娘,也是专门调查过这人身份的,说是祖上三代都是清白之家,而且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想必应该是个安稳的。没想到这奶娘居然谎称回家探望,结果最后去了烟花之地。

不是他们对青楼女子有偏见,而是一个奶娘去了那等地方,总归是不合适且不正常的。

就跟好人家的姑娘别说踏足风月场所一样了,闺阁女子就连看个话本怕是都是脸红如血,一个正儿八经的奶娘,为何要扯谎去那等地方呢?

“她去那里做什么?难道是抄近路回家?”唐易姝还是不愿意把人想得这么坏,才这般问道。

“并非如此,”紫铃苦笑了一下,心里还觉得她家王妃也是太天真了一点,如果只是抄近道回家的话,她如何会特地过来跟主子汇报呢,“宋奶娘进了一家暗窑,王府跟过去的人跟到这里就察觉出来不对劲了,一开始没进去,怕打草惊蛇,等宋奶娘出去后,他便进去问了,使了手段才问出来,暗窑里的窑姐说她一开始见进来个女的,还以为是哪个恩客家中的母老虎去捉奸了,没想到是去找她买药的。”

买药?什么药?唐易姝很是奇怪,买药为何不去医药铺子里买?满京城那么多药铺子,哪里买不到药?偏偏要去那种地方买?

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反正唐易姝现在是还没明白过来这宋奶娘到底是去买的什么药。她没搞明白,便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你别说一半留一半啊,她去买什么药了?”

紫铃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说出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见王爷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不似王妃那般还有些懵懂的样子,心说想必王爷肯定知道宋奶娘去买什么东西了。

果然,没待紫铃说话,祁旌奚便问道:“可是催情药亦或是迷情药一类的?”虽然是问话,但是语气倒是笃定的。

那些妓子手里面,除了催情药,还能有什么东西。

“正是。”紫铃点了点头,又道,“宋奶娘买了那东西以后便回王府来了,现下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待着呢,奴婢已经让人看住她了。”这言下之意就是可以随便随时处置人了。

唐易姝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活像是写了四个大字:震惊懵逼。一个嫁了人有家有子的妇女,居然去买催情药……

唐易姝可不觉得这催情药不是买来用在祁旌奚身上的,这宋奶娘吃住都在王府,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和自己家里那口子见上面,就算是有时间见面,这夫妻之间做那事,还需要用催情药吗?再者说,就算是要用药,那也应该是给她家那口子买壮阳药,而不是催情药迷情药。

真是见鬼了,祁旌奚这是长得有多好看啊,怎么是个女的都想往祁旌奚身上扑啊,这次这个更猛,不仅想扑祁旌奚,还想霸王硬上弓睡了祁旌奚。

她穿越来北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有女子去买催情药的。怎么说她先前也算是跟卫瑶光和柳菲菲这两个情敌斗过了,还是第一次见出手这么猛的人,这结了婚的女人跟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果然是不一样啊,这么豁的出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接玩下药爬床这一套了。

而且细细想来,这宋奶娘要是真下药爬床的话,唐易姝觉得自己还真不一定能防得住,宋奶娘都住进王府了,还有点近水楼台的感觉。这次可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想到此处,唐易姝有些无奈又略微有些生气地看了祁旌奚一眼,那一眼,颇有点你怎么又出去招蜂引蝶的意思,看得祁旌奚真是委屈死了。

但是祁旌奚又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说宋奶娘这东西不是冲着他来的吧。不是冲着他来的,总不可能是冲着林飞扬或者冬青那个小屁孩来的吧。但是唐易姝用那种眼神看着他,搞得像是他已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弄得祁旌奚好不自在。便说道:“你那般看着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就是看看,你上辈子是不是桃树成了精,这一世,转世成了人,怎么这辈子尽是些乱七八糟的桃花债,可真是‘羡慕’死个人了。”唐易姝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

若说生气,那倒不至于有多生气,毕竟是人家觊觎祁旌奚,而不是祁旌奚上门去勾搭人家,所以她犯不着去生祁旌奚的气。只是对于这件事情本身觉得太过憋闷罢了,自家的好东西被别人垂涎三尺,是个人心里都不好受吧。

“我就算是桃树成了精,那上辈子的真身也只扎根在你这一方土地里面,死也不会挪走。你和我,我们生生世世都是绑在一起的,永远都不会分开,谁也插不进来。”祁旌奚顺着唐易姝的话往下说道,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像是要把心掏出来给唐易姝看一般。

论说情话的功力,唐易姝是永远也比不过祁旌奚的,她不敢再让祁旌奚说下去,生怕祁旌奚顺着她这个话头,给她编出一个桃树精生死不渝追随她的故事来。可是祁旌奚不说,唐易姝自己又开始脑补起来了:

第一世她是富家小姐,亲手栽种了一株桃树,日日浇灌。第二世小桃树已经长成了四人才能合抱得住的大桃树,而她却转世投胎成了贫户的姑娘,春天摘桃花做糕,夏日摘桃子去卖,一年四季都靠着这桃树为生。桃树活得年岁太久了,开了灵智成了精怪,却未能修成人性。

精怪成人,必然是要经历天劫的,那日九九天雷劫降下的时候,她替桃树挡了那一劫。终于有了肉身的桃树对她情根深种,可惜她已然垂垂老矣。

终于到了第三世,有了肉身的桃树精祁旌奚找到了她的转世,此时她正是芳华年龄大好年华,两人终于修成正果在一起了。就是这桃树成精,总是好招惹桃花。

天啊,这么想想,真是要把人感动死。唐易姝脑补出这些,脸上就不自觉带出些傻笑,多好的话本素材啊,她要是把这些写成了话本拿出去卖,还不要被人抢破了头。

“你笑什么呢?”祁旌奚见唐易姝不但没有被他的话感动到,还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奈地问道。

“啊?”唐易姝被叫回了神,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并不准备爸自己刚才的脑补告诉祁旌奚,要是让祁旌奚知道了,肯定会说她傻的,便糊弄道,“没笑什么。我就是在想,那个宋奶娘,你要怎么处理啊?”

这么明显地转移话题……

祁旌奚见唐易姝不想说,便也没有追问,而是道:“这人肯定是要赶出王府的,只是她做那事,若是传出去了,对王府的名声有些不太好听,所以要换个方式。”

“什么方式啊?”唐易姝问道。不得不说,祁旌奚就是比她考虑得更周全,要是让唐易姝来处理这件事,必然是直接带着人冲进宋奶娘的房间,搜到那催情药以后,人赃并获,按照王府处置下人的规矩处理一番,然后把人赶出王府。

不过若是这样处理的话,难免会有什么不好的言论传出去,到时候瑞王府说不得又要成为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了。

保不齐还会有那些胆大的说书人,再把瑞王府发生的事情,改名换姓地套一下,然后当个新故事说出去。想一想,奶娘趁着女主人坐月子的时候爬床,听着都让人兴奋。

人生在世,谁能一点都不好八卦呢?

所以即使他们知道这件事,也不能把这件事捅出去,要换一个名头把人赶出去。

“这还不简单,”祁旌奚很是成竹在胸,“就说她手脚不干净,打一顿,赶出去就是了。”

紫铃知道王爷这是在吩咐她,便应了一声,“是,奴婢知道了。”说罢便出去了。

“等等!”紫铃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唐易姝叫住了她,又吩咐了紫铃一件事,“再找两个奶娘来,要安分守己的。”

紫铃自然是应了。王府做事,从来都不是只选择一个,当初选奶娘,也不是只选了宋奶娘一个,当然还有其他的奶娘,只不过是用不了这么多,所以只留了一个宋奶娘而已。现下重新找奶娘来,也不是难事。

紫铃的动作很快,从唐易姝屋子里出来,不消一柱香的功夫,便将事情吩咐下去了。

很快,就有丫鬟找了个借口把宋奶娘叫出了房间。

“做什么呀?”宋奶娘叫叫她出来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鬟,平时也不是在王爷王妃跟前服侍的,脸色就不是多好。

其实宋奶娘也挺势利眼的,对着王爷王妃跟前的红人,脸上就能笑出花来。可若是对着这些奴才,就开始摆脸色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优越感,明明大家都是奴才,还能再分出个高低贵贱来。

那小丫鬟自然也感受到了宋奶娘对她的态度,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紫铃姐都跟她说了要做什么,她也知道这宋奶娘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现下见宋奶娘这副态度,心中只想冷笑。

“是这样的,这不到了换季的时候了麽,王府的下人都能领两身新衣裳,宋姐姐你是才来,之前没去量过码子,现在刚才布坊的裁缝来了,宋姐姐你随我去量一量吧。”小丫鬟的话说得柔声柔气的,面上都是笑。

宋奶娘听到下人两个字,心里又是一阵憋闷,谁是下人?她才不要做下人呢,等再过些时日,她可就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了。

想到她屋里藏的东西,宋奶娘就像是已经看到了自己以后锦绣的前途,对着这小丫鬟,脸上也能有个笑模样了,只是语气还是有些颐气指使的,“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