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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唐易姝窝在祁旌奚的怀里,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

天还未大亮时,管家在门外轻声请安,说是该去上早朝了。祁旌奚稍微一动,唐易姝也醒了,眼睛都未睁开,扒着祁旌奚的脖子,迷迷糊糊地问他,“你去哪里?”

祁旌奚被唐易姝这么一搂,顺势又躺下了,声音轻柔,就像是哄小孩一般,“我哪里都不去,你乖乖的,再睡一会。”

唐易姝在半睡半醒间点了点头,转脸又再睡过去了。而后祁旌奚又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对外面的管家吩咐道:“去递折子,就说本王病了,今日的早朝就不去了。”

仗着屋里的王爷看不见他的表情,管家目瞪口呆,小小地失态了片刻,然后才说道:“奴才知道了。”

管家觉得,这王妃在王爷心目中的位置,估计真的是无人能及了。能让王爷连早朝都称病不去了,连皇上都比不过王妃了。

这件事在半睡半醒的唐易姝的记忆中,感觉就像是一场梦,以至于唐易姝真正醒来的时候,发现祁旌奚还躺在她身边,便疑惑地问道:“你这是上朝回来了啊,还是根本没去早朝呀?”

她丝毫不记得在一两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我没去,反正去了也没我什么事,不过是一群文官在那打打嘴仗,你参我一本,我奏你一句的,没意思,索性就没去了,还不如在府中陪你呢。”祁旌奚为了不让唐易姝担心,装作不是很在意地说道。

不过确实也是这样,每日的早朝,都是太子和三皇子以及他俩各属阵营的战场。虽然现在太子已立,但是皇帝一日不退位,三皇子就一日不会死心。在三皇子看来,在太子未坐上龙椅之前,对于那个位置,他也是很有实力可以争上一争的。

所以每日的早朝,几乎都吵得跟集市一般,如果有大事要商议,双方就各抒已见,然后攻击对方的办法不好,于国于民无利。如果没有大事要商议,太子和三皇子双方,就开始互揪对方的小辫子,有时候还会把祁旌奚牵扯进去,让祁旌奚站队。

皇帝对这种情形不但不阻止,反而还有点乐见其成的感觉,除了有时候真的被他们吵烦了,才会怒吼一声退朝,其余大多时候,都是坐于龙椅之上八风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吵,喜怒不形于色。

皇帝之所以会纵容太子和三皇子这般,每日斗来斗去的,实则也是在稳固自己的皇位,找一个制衡点。皇子逐渐年长,但是这个皇位,皇上还想再多坐几年。他故意装病,想看看谁会最先露出他们的狼子野心。他任由甚至纵容太子和三皇子互相攻击,也是在消耗他们的实力,让他们在现阶段内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与他对抗。

天家无父子,即使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皇帝也是防着他们的。

祁旌奚装病逃了一日的早朝,在他没去的这次早朝中,太子和三皇子不出意外地又因为一件事吵了起来,而这件事最后又出人意料地落在了祁旌奚的头上。

那就是接待各国使团之事,先前祁旌奚要赶在三月之前将京城的路修完也是这个原因。

准确来说来朝的那些并不能称之为国家,而是草原上的八大部落。先前祁旌奚刺杀了突厥的首领,北齐便趁热打铁派兵过去收编了突厥,大大彰显了大国的实力。

而北齐自然不止一处草原,无垠的草原上自然也不止突厥一族,突厥被收了,剩下的八个部落的首领也商议了一下,觉得自己地小势微,要打也打不过北齐,虽不至于向突厥那样俯首称臣,但总归要去示个好吧,所以八个部落的首领各自派人带着奇珍异宝去北齐进贡了。

太子和三皇子,争的就是这个接待使臣团的资格。这么大的事情,谁要是能代表北齐去接待这些使臣,代表北齐出来活动,那不就正说明了北齐真正的继任者是谁了吗?

所以这个差事,三皇子是必须要抢到手的,这样就能证明虽然他不是储君,但是父皇最看重他,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交给他来办,让那些闻风而动的墙头草们知道,谁才是皇帝心中最属意的皇子。

于是太子说自己身为储君,代父皇操劳接待使臣团是名正言顺;三皇子便说太子平日里事情太多太过忙碌,怕对使臣团照顾不周,这件事交给他来才是最周全不过了。

两方人马就这件事开始争了起来,争着争着就开始互相泼脏水,把对方以前做过的错事都拿出来说一通。

皇帝坐在龙椅上像看戏一样看着底下的人在那争,这件事派一个皇子去做是必然的,派多了显得多重视那些部落一样,太给他们脸了。不派皇子接待的话,又像是轻视他们一般。所以要把握住刚刚好的那个度。

但是看着底下的人愈来愈过分,恨不得开始互相骂对方的祖宗十八代了,皇帝听得是怒火中烧啊。皇帝有个矛盾的心理,是既想看太子和三皇子两个人斗,又想让他们俩手足情深。

可是看看现在的两人,因为这件事,都快成仇人了,哪里还有半点兄弟情,便一拍桌案,巨大的声响将下面所有人都震住,然后咬牙切齿地宣布,这件事交给祁旌奚负责。

太子和三皇子一听,先是怔愣了片刻,而后又觉得只要不是对方就行,虽心中遗憾白白为祁旌奚做了嫁衣,但是也没有太过反对。

于是这件事,就在祁旌奚根本没有到场的情况下,被敲定了。

可是当祁旌奚接到圣旨后,却直想进宫去将这件事给推了。原因是接待使臣团,必然要好一阵忙活,可是唐易姝现在的身子都将近七个月了,祁旌奚害怕再出差错,想时刻陪在唐易姝身边。

唐易姝自然也想让祁旌奚陪她,但是进宫抗旨这件事行不通,便劝他:“你就接着吧,做好了又是一个大功劳,虽说咱们现在也没想着用功劳去换取什么,但皇上决定了的事情,哪里容得了别人拒绝呢。”

说罢,唐易姝见祁旌奚听不进去,便又换了一个方向劝他,“那些使臣团,撑死了待上一两个月,还不到我临盆的时候,你放心忙吧,我不会再出事的,昨天也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祁旌奚听着唐易姝最后一句话,心里说了一句那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