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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易姝在马车中等得很是着急,简直是度秒如年了,每过个几分钟就把脖子伸出窗外探出头去看。

她不敢下马车站在地面上去看,因为她怕控制不住自己,一下了马车就管不住自己的脚,想往后面的那条巷子走几步。

走了几步以后肯定会觉得再走几步也没事,然后走着走着,估计就走到后面的巷子里去了。

人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欲望的,特别是当你十分想要做一件事的时候,一旦打开了这个闸门,欲望就会如同倾泻的洪水一般,怎么止也止不住。

就像是吃东西一样,说好只吃一口,可是一旦把食物的盖子打开了,吃完一口是不可能止住的,往往都是要把这个东西吃完才肯罢休。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颗盼夫石一般,等啊盼啊,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对守在外面的车夫说道:“怎么还不回来,你快去看看,可别是出了什么事。”

车夫有些为难地说道:“七皇妃,七皇子临走时特意交代了奴才,让奴才寸步不离地守着您,请恕奴才不能过去。七皇子这才走了一小会,七皇妃你别着急。”

才一小会吗?唐易姝怎么觉得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了呢?她真的是关心则乱啊。

唐易姝耐着性子又坐在马车里等了好一会,头伸出车窗外冷得受不住,只好又缩回马车里。

刚把头缩回去,就听见车夫在外面说道:“七皇妃,七皇子回来了。”

她闻言一震,忙不迭地从马车上下去,定眼一看,看见祁旌奚怀里抱着两个孩子,左右手一手一个。是两个小男孩,看着都不当多大,一个白嫩一些,一个瘦的跟个猴似的,都趴在祁旌奚的肩膀上,睡得正熟。

唐易姝通过金手指,看见两个孩子头顶的光圈显示着,白嫩的那个孩子姓杨,黑瘦的那个孩子姓刘。她原先看着这两个像是三四岁的模样,还其中一个兴许会是柳丞相丢失的小儿子呢。

两个孩子都是只着中衣,薄薄的一层,被北风刮得贴在皮肤上,看着就冷得厉害,唐易姝让祁旌奚赶紧抱着他们上马车。

“是你把他们哄睡着的吗?”唐易姝看着两个小孩,向祁旌奚问道。

“不是,估计是被喂了迷药,我在密室里找到他们的时候时候,就是这幅模样,我便赶紧将人抱了出来。先去百仁堂,让白川柏给他们看看。”祁旌奚解释道。

唐易姝又问起他方才的情况,祁旌奚仔细地给她讲了一遍,院子里没有人,祁旌奚便推开门往屋子里走,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异常,王二狗皮说的猫他也在柴房里看见了,好几只猫,被关在笼子里,看见他了就细细地叫上一声,有气无力地,估计那人平时养着它们也不是多用心。

他进屋之后总觉得屋子里有一股隐约的尿骚味,但是屋子表面很是整洁,地上也没有湿处,床上的被褥也很是干净。祁旌奚觉得怪异,便仔细去寻,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机关,下面有一个密室,两个小孩正晕倒在地上,尿骚味应该是因为他们尿裤子了。

马车上没有小孩换洗的衣裳,唐易姝只能用盖腿的小毯子把孩子裹住。

马车到了百仁堂,白川柏看见祁旌奚抱着两个孩子进来的时候,眼神已经不能用诧异来形容了。心说这俩人怎么光在街上捡孩子啊,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受伤的过来,回来的时候更甚,居然抱了两个昏迷的过来。

他不由得出声询问,唐易姝也没瞒她,说这是他们解救的小孩,估计都是近期被拐的,以前肯定也有,不过估计都出手卖了。

白川柏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心中震惊之情更甚,连忙给两个孩子把脉,确实是中了迷药,等药效过去了,应该就能醒了。

他还叫人拿了两套小药童的衣裳过来,给两个小孩换衣裳的时候,那个白嫩的孩子还好,身上没有什么伤。但是那个黑瘦的孩子身上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明显是挨过打了。

唐易姝跟祁旌奚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把孩子留在百仁堂,等孩子醒了之后,若是他们能记住自己的家在哪,就直接送他们回去。若是不能的话,再去报官。

这次回宫,白川柏要跟着他们一起走。唐易姝他们在门口等着,等白川柏跟店里的掌柜交代完事情。眼神随意的扫视间,唐易姝忽然看见斜对面的似乎有一个摆摊算命的,摊位前面竖着一个幡,幡上面刻着五行八卦图。

唐易姝一下子来了兴趣,她来到北齐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的“同行”呢?她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每天也都是靠给人算点小卦赚赚钱,算算有没有桃花运考试能不能及格之类的,那些涉及到人命子嗣的,她一律不算。

为哈?因为人命子嗣的这种涉及太广,如果算不对,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她说是算卦,人家都是靠看手相摇签掐指,但唐易姝却是靠自己那一向既准又灵验的直觉。

但是万一关于与人命有关,又万一她那一次算的不准,如果真的因此害了人,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反之,桃花运什么的,就算是算错了,那也无伤大雅。

不过她来到北齐之后,确实没见过这摆摊算卦的,也不知道这人是有真才实学呢?还是跟以前的她一样,纯粹靠忽悠。

唐易姝来了兴趣,挥挥手召来小药童,问道“看见那边那个算卦的了没?你以前在这一片见过他吗?他算得准不准啊?”

小药童瞪大眼睛往唐易姝手指的地方看过去,想了想说道:“没见过,可能是才来这边摆摊的吧。我师父说了,这些都是骗人的,你不要相信。”

似是对这一行很有成见,小药童又说道:“我师父说,以前有一个病人,生病了不去医馆抓药,反而相信这些骗子的话,在手上绑红绳,又喝什么符水,最后把自己给作死了。”

“喝符水?”唐易姝一滞,想了片刻才说道,“你说的那是道士吧,道士才爱用符。”

小药童鼓着脸说道:“反正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骗人的,生病了就应该来医馆看病抓药。不要想着求神问佛拜拜就能好。要是随便拜拜就能好,怎么不见有人长生不老呢?”

唐易姝没想到这孩子年龄不大,懂的道理还挺多,看问题也十分透彻。是啊,这世上有这么多人求仙问道,却从未见过一人能够长生。在这世上,想要活的久,还是得听郎中的,有病就及时治。

她很是喜欢这个总是爱装成熟的小药童,故意逗着他说道:“那你可要好好跟你师父学习医术,以后我若是生病了,便找你来医,行不行啊?”

小药童听了这话,很是不解地看着唐易姝,奇怪地反问道:“少东家不是要跟你进宫了吗?少东家的医术可比我好多了,你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地来找我啊?”

呃……唐易姝看着小药童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说这孩子是不是太小了,所以还听不懂她鼓励的话。

罢了,唐易姝只好无奈地说道:“对,你说的都对,我不找你了。你快过去帮你师父的忙吧。”

待小药童走了后,唐易姝又往那算卦摊子的方向看过去,方才还无人问津的摊子前现在已经围了好些人了,唐易姝大致地数了数人头,应该有十好几个。

唐易姝想着白川柏一时半会应该也走不了,便拉着祁旌奚过去凑热闹了。

一般这种没有危险的事,祁旌奚都是随着唐易姝的。他还想着唐易姝应该也是懂一点算卦的,这是不是要过去找那人切磋一二?

待唐易姝和祁旌奚走近之后,唐易姝便发现站在摊子最前面的那些人,居然是柳夫人,因为之前柳夫人拦过他们的马车,所以唐易姝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次柳夫人身边除了之前唐易姝见过的那两个丫鬟,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人跟着,其中有一个丫鬟顶替了原先丫鬟的位置,搀扶着柳夫人,两人很是贴近,那丫鬟还时不时地在柳夫人耳边说些小话。

唐易姝过去的时候,正听见那算卦之人说道:“夫人是富贵的命格,命中应有一女一子,不知在下说得可对?”

“继续说。”柳夫人并没有表态,想要继续试一试这人的本事。

前面算卦的人说着,站在后面的唐易姝跟祁旌奚咬耳朵,“你说柳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儿子找不到就来求算命的给指条明路?”

但她看着这算卦之人的头顶光圈发灰,明显是平常没少做坏事,这可不像是正经的算卦之人会有的颜色啊,估计也就是个坑蒙拐骗的,不是有真本事的。

“估计柳夫人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祁旌奚说道。

两人在后面说着小话,没注意去听那算卦之人又说了什么,等到唐易姝再仔细听时,就听到柳夫人激动地说道:“大师说得都准,果然是有真本事的!还请大师移步府内,有件事情需要大师帮忙,酬金必然会让大师满意的。”

谁能告诉她,就这么一会功夫,那所谓大师说了什么,局面忽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还把人请到府里去,这不是伸长了脖子等着他上门去宰吗?真是够可以的。

不过唐易姝也没说什么,拉着祁旌奚转身就走了,毕竟她也不能拦着柳夫人,说你别信他他就是个骗子。

她若是这样的话,只会有两个结果:一是柳夫人把她当成一个傻子,说的都是不知所云的疯话,不会相信她。其二则是柳夫人会把她当做是居心叵测之人,要不然为何要拦着她去找儿子呢?

要是柳夫人脑洞再开大一点,说不定就会联想到朝堂政治斗争什么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唐易姝想想还是算了吧。

两人走到百仁堂门口时,白川柏已经站在那等他们了,小贼也站在白川柏旁边,心中很是忐忑,他这就要跟着回宫了?回宫之后,他还能有活路吗?

小贼心中对祁旌奚的身份有些猜测,能够带宫外的人进皇宫,应该是位皇子吧,就是不知道这是几皇子了。他刚进宫不久,又处在御膳房那种地方,没人会找他聊宫里的事情,所以对于这些都不甚知情。

马车行驶间,小贼坐立难安,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向车夫打听起七皇子的身份来。

车夫比起小贼来,那可是精明不少,七皇子要是真想收拾小贼,怎么可能还会让他回家看自己的家人呢?一路上态度又这么和善,便安慰道:“放心吧,七皇子与七皇妃是最善良不过了,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你,你不要担心了。责罚估计是会有的,毕竟你私自逃出宫,不罚一罚你也说不过去。但是你这条小命兴许是能保住的。”

小贼对七皇子也不是多了解,也没人跟他说过七皇子的事,不过七皇子和七皇妃为人和善倒是真的。但是听了马车夫这么说,小贼也没觉得自己被安慰住,毕竟马车夫说的话并不等于七皇子所言。

而且马车夫话说得也保守,用的词都是什么“应该”、“估计”、“兴许”之类的,不确定性太强,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呢?

就这样一路忐忑地回了宫,不知道七皇子会如何处置他。

不过祁旌奚一回到景仁宫,还未进门,就听见守门的小太监慌里慌张地说道:“七皇子,您可算是回来了,半个时辰前小福公公来了一趟,万岁爷宣您过去呢。”

怎么这时候突然要见他?祁旌奚心中猜测良多,动作迅速地换好面圣时需要穿的衣裳,急急忙忙地走了。

不多时,皇帝见了祁旌奚,问道:“景仁宫的奴才说你又出宫了,总往宫外跑做什么?”

普普通通的一句问话,皇帝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说出来,若是定力不行的人站在下面,怕是腿都要吓软了。

祁旌奚觉得皇帝若是想知道他出宫做什么去了哪里,必定有多种方法能够知道,随便叫来马车夫一问,便什么都清楚了。现在这样问他,必然是想看他是否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