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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跟在唐易姝的身后,准备进他们的房间去看祁旌奚。

唐易姝走在前面,先行进去,谁知道她进去以后便反手将门给关上了,即将关紧之前,唐易姝还留了一条缝,好心对着六皇子解释道:“六皇子,不好意思啊,我刚才起得急,还没有洗漱,现在突然想起来,才觉得自己失态了,麻烦您再在外面等一会。”

说罢,便哐当一声,将最后那天小缝也给关严实了。

留下六皇子一人在外面气得要跳脚,心中暗骂,这贱人,竟然敢如此捉弄他,一会必要让她好看。

于是等唐易姝再次开门将六皇子请进去的时候,六皇子先是假模假样地跟祁旌奚寒暄了几句,问候了祁旌奚的身体,表达了自己的关心与担忧。而后便话锋一转,说道:“七弟受了伤,精力不佳,可能也就没那么多时间去管身边的人了。但是六哥要给你提个醒,有些人你可要看好了,一个不注意,她就能往你头上戴帽子。”

带什么帽子?肯定是带颜色的帽子呗。六皇子昨晚听小奴才说了唐易姝夜间幽会野男人的事,本来准备暗中看笑话,想让祁旌奚尝久一点被自己女人背叛的滋味。

但是今天他被唐易姝三番五次地落了面子,心中怒火下不去,便决定将这件事捅出来,让唐易姝不好过。

唐易姝可没聋,她在一旁听着,一开始还以为六皇子说的身边人是指丫鬟紫铃,可是听到后面,唐易姝觉出不对劲了,特别是六皇子说到戴帽子这几个字时,还特意往她这边看了好几眼,这不明摆着是在说她嘛。

可以啊,一个大男人,竟然用挑拨离间这么下作的方法,唐易姝是真的看不起他。

正欲张口说些什么,却听见祁旌奚抢先开口说道:“六哥一路赶来辛苦了,应当多多休息才是,我的事情,就不劳烦六哥操心了。”

祁旌奚说这话的同时,还没忘了唐易姝的嘱托,故意咳了几声,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定。

六皇子自觉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他觉得任何一个男人应该都不能忍受自己被带了绿帽子吧,他认为祁旌奚刚才说那话,不过是嘴硬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罢了。

唐易姝现在看着六皇子的脸就觉得心烦,正准备找个借口把六皇子赶出去,就说祁旌奚乏了要休息。但是还没等唐易姝的话说出口,外面就冲进来一个人。

是六皇子的那个小奴才,唐易姝眉毛一皱,心道这人怎么这般不守规矩,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怎么说闯就闯,难道六皇子平时就是这般规矩下人的吗?

她正欲用这事讽刺六皇子几句,就看见小奴才进来后也不对祁旌奚行礼,而是直接在六皇子耳边低语,音量压得极低,唐易姝站在旁边都没能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随着小奴才的低声耳语,六皇子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喜色。

唐易姝和祁旌奚互相对视一眼,六皇子是他们的敌对方,如果某一件事情让六皇子高兴了,那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估计就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六皇子听完小奴才的话后,干咳了一声,压制住心里喷薄而出的喜悦,先是挥挥手让小奴才下去,而后兴冲冲地对祁旌奚说道:“七弟!六哥帮你报仇了!”

报仇?唐易姝疑惑不已,六皇子能帮祁旌奚报什么仇?如果说要帮祁旌奚报仇的话,难道不应该是六皇子自刎谢罪吗?

毕竟以前六皇子老跟祁旌奚作对,只有六皇子不好了,对祁旌奚而言才算是报了仇。

但是六皇子突然说这么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祁旌奚也十分不解,问道:“还请六哥明示。”

然后,唐易姝就看见六皇子一脸“虽然我帮了一你但是不用这么感谢我”的欠揍表情,说出了一通让唐易姝十分想揍扁他的话。

“那伤了你的贼人,应该是叫宋聿吧,六哥已经派人将他抓住了。回到京城以后,六哥会向父皇禀告你在剿匪中协助为兄的功劳的。”

协助?

对不起她语文不好,协助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以少胜多带着人出生入死最后险胜东风寨的人不是祁旌奚吗?明明剿匪就是祁旌奚带着人去的,当时祁隆阳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怎么到了祁隆阳的嘴里,祁旌奚就变成协助了呢?

怎么?抓了个土匪头子就能变成主力军能拿首功啊?真是够可以的,能把抢人功劳坐享其成的话说的这么轻飘飘理所当然,想必之前没少干过这种事吧。

“六皇子,您这话说得有点不对吧,旌奚他浴血奋战才剿灭的匪贼,怎么成了协助您了呢?我记得那天晚上您不在啊?还是说您给旌奚托梦了,是您在祁旌奚的梦里帮他制定的战术?亦或是您自己做梦了,梦见自己参与了那天晚上的战斗?或者是说您现在还没睡醒呢?这还没到晚上呢,您怎么就开始说起梦话了?”

唐易姝的问话一句比一句狠,最后直接就说是六皇子白日做梦了。

六皇子看唐易姝不顺眼,跟她过不去,现在看着唐易姝发火,他心里就高兴,听了这么难听的话心里也没怎么生气。

他觉得这是唐易姝气急败坏的表现,轻飘飘得反问道:“你听过擒贼擒王这个道理吗?杀几个小喽啰算什么?七弟当时没抓住主谋放虎归山可算是一个大大的失误啊,那宋聿若是再到别的地方继续危害一方怎么办?若不是我的人将宋聿抓回来了,七弟不要说向父皇请功了,父皇不降罪于他就是好的了。”

胡言乱语!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唐易姝气得不行,刚要张口和他理论,却被祁旌奚抓住了手腕,示意她不要冲动。

她不解地看着祁旌奚,以疑惑的眼神询问他。

祁旌奚对唐易姝摇了摇头,而后对六皇子说道:“六哥说的是,多谢六哥帮我,一切都按着六哥说的做便是。”

唐易姝见祁旌奚这么反常,心说他是不是有自己的打算,思考了片刻,便跟着祁旌奚的步骤,不情不愿地对着六皇子道了个歉,十分没有诚意地说自己刚才说错话了,不应该顶撞他云云。

六皇子见唐易姝吃瘪,又见祁旌奚这么做低伏小,心情大好,便大度一番,懒得跟他们多计较,又觉自己在这屋里待的时间够久了,身上都是一股子难闻的药味,便准备出去。

只是出去之前,六皇子还嘴贱地讽刺了唐易姝一番,说她是乡野村姑没有见识,若是到了京城还这么莽撞,很有可能随时人头落地。

听他说这番话,唐易姝当时心里就升起一股让祁隆阳走不出这个屋子的冲动。要不是唐易姝的自制力好,她就抄起手边的实木凳子让祁隆阳长眠于此地了。

然后再把六皇子带来的人通通药倒,最后回京城时,就跟皇上说他们根本没有碰见六皇子,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等唐易姝在脑子里把这一系列想完,祁隆阳已经走出去了。

“乖,就当他的话是耳边风,不用搭理他。”祁旌奚见唐易姝望着祁隆阳的背影,迟迟不转过身来,以为唐易姝是因为祁隆阳刚才的话有些伤心,便急忙安慰道。

当唐易姝转过身看向祁旌奚的那一刹那,心里面的暴戾因子全部消失不见。看着祁旌奚的温柔眉眼,唐易姝开始反思自己刚才为什么暴力,这样不好不好。

“你刚才拦着我不让我跟他理论,是不是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唐易姝坐在祁旌奚的身边,问道。

“应对的办法有倒是有,只是我不准备用,把这个功劳给他,其实也没什么。”祁旌奚说道。

说完以后看见唐易姝诧异不解的神色,便立刻跟着就解释道:“他只抓了宋聿一个,可是那个郑县令还在我手里,你说是单纯剿灭一个贼窝能引起皇上的重视?还是匪贼冒充朝廷官员会更让皇上愤怒?”

他说完以后顿了下,留给唐易姝思考的时间。

唐易峰仔细想了想,明白了祁旌奚的意思。整个北齐,地域辽阔,大大小小的匪贼窝少说也有百十个,若是单纯剿灭个贼窝的话,皇上确实不会多么在意,顶多夸一句六皇子能干。

但是匪贼胆大包天冒充皇上命定的官员,这种事可就是前所未有了,这是什么性质?这是在蔑视皇帝的权威挑衅皇帝的威严啊,皇帝会怎么做自然不言而喻。

而祁旌奚手里就握着一张郑县令这个王牌,只要他们不说,六皇子那个傻子不会知道这件事的。而一旦祁旌奚将郑县令的事告诉了皇帝,皇帝自然就会明白在剿匪这件事中,到底是谁出了大力气。

只是唐易姝并不明白,为何祁旌奚要把剿匪的功劳让给祁隆阳呢?她道:“你继续说。”

“而我之所以不想要这个功劳,是因为树大招风。回京这一路走来,我多多少少也干了一些实事,我身上本就有一个刺杀突厥首领的大功,再加上瘟疫之事,若是我身上的功劳再多,必然有人会眼红。东风寨这个小功劳,跟那两件事比起来算不得什么,祁隆阳若是想要,给他便是。”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祁旌奚的语气里稍微带着些不屑。

唐易姝听完以后,第一次觉得祁旌奚的格局眼界竟然这么大。以前她觉得自己和祁旌奚的智商是差不多的,平时说正事的时候她也能帮忙出些主意。

但是这次,她还在纠结东风寨功劳的取舍,祁旌奚却能十分舍得地拱手相让,想到了以后的境况,唐易姝表示她实在是比不上,难道祁旌奚恢复记忆的好处吗?

“这么一说,倒也是这个理。既然你心中已经有打算了,那便按照你说的做吧。”唐易姝点点头,赞同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