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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唐易姝和祁旌奚正在用膳,突然听见外面有些吵闹,像是什么人在争执。

唐易姝放下手中的筷子,好奇地往外探了探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祁旌奚招手唤来一个下人,问道:“外面怎么了?”

那下人有些瑟缩,说话时还结结巴巴的,“回七皇子的话,外面是大小姐的丫鬟找过来了,想要求见七皇子,小厮把她拦在外面不让进,她就在外面喊起来了。”

这下人似是也知道七皇子和大小姐之间的纠葛,说到大小姐这三个字时,语气突然放低了很多,像是怕七皇子被这个称呼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把火撒在他这个奴才身上。

“大小姐的丫鬟?”唐易姝若有所思,“她过来干什么?难道是想向你求情吗?”说最后一句话时,唐易姝看向了祁旌奚。

只是求情这事,只派一个丫鬟过来,是不是把架子摆得太高了点。

“小的倒是知道是为了什么,”那下人大着胆子小声道,见七皇子点了点头,似是在允许他说下去,便继续道,“小的听那奴婢在外面喊的话,好像是老爷在打大小姐的板子,说是要打一百大板,那丫鬟怕大小姐熬不过去,就过来找七皇子,估计是想向七皇子求情,让老爷饶了大小姐。”

那下人说完,又小心翼翼地偷瞄了祁旌奚几眼,看他的脸色不像是生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知道了,下去吧。”祁旌奚面色冷淡地挥挥手,让那下人下去。

神情冷漠地像是听见了一件跟他无关的事,与外面那丫鬟哭天喊地的架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件事就像是,祁旌奚走在路上,树上掉落下一片叶子,有人拦住祁旌奚,让祁旌奚把这片叶子风光大葬,再请僧人来给这片叶子念经超度。

可是,这片叶子跟祁旌奚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凭什么要为叶子做这些事?

那丫鬟的声音愈发尖锐,唐易姝坐在屋里,也能听见个大概,那丫鬟一直在求七皇子过去跟老爷求求情,她家小姐愿意去尼姑庵出家,但是这一百大板打下去,是生是死就难说了。

唐易姝听那丫鬟扯着嗓子喊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居然有点于心不忍,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圣母啊。

别人用那么龌龊的手段撬她的墙角,她却觉得这人可怜,或许这也叫做来自胜利者的同情吧。让朱玉洁去尼姑庵清修修身养性是祁旌奚对朱玉洁的处置,而这一百大板,估计是朱知府自己心里恼火不已想要出气,才这样做的吧。

她觉得,把清修的时间从朱知府提出的一辈子减少到三年,已经是祁旌奚最大的仁慈了。唐易姝有些怀疑,若是今日祁旌奚再次出面帮朱玉洁求了情,朱玉洁会不会心存侥幸得寸进尺,再次哀求祁旌奚把她的三年清修给免去。

外面的声音把祁旌奚吵得直皱眉,亲自起身去关了房门。

而当他看向唐易姝时,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柔和起来,“赶快吃吧,免得一会菜凉了。”

方才进来回话的那个小厮,走到小院门口,冲那个一边叫喊一边找机会冲进院子里的丫鬟说道:“方才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只是拦着你,并未对你用强,但是你不要不知好歹,扰了七皇子的清静。你所求之事我方才已经向七皇子禀告过了。”

“七皇子怎么说?”那丫鬟迫不及待地问道。

“七皇子什么都没说,你赶紧走吧,别再惹恼了七皇子。”那下人不耐地说道。他想着,做出那种事,能保下一条小命就是祖宗保佑了,不但不夹着尾巴做人,居然还过来求情,是觉得大小姐得到的处罚不够严重还是怎么的。

这要是换做他,他是绝对不会在七皇子面前现眼的。

那丫鬟听完之后,如丧考妣,不甚情愿地走了。

“终于安静了。”唐易姝听着外面没声音了,微微感慨了一句。

第二日一早,唐易姝她们就启程离开,朱知府一直送到城门口,最后话别时,朱知府先是说了许多十分官方的场面话,最后又说他已经把朱玉洁送到安山上的尼姑庵了,话里话外都是在求情的意思。

唐易姝觉得朱知府这是希望祁旌奚能看在他认错态度积极的份上,对他宽大处理。祁旌奚会不会对他宽大处理她不知道,但是唐易姝再一次看出了朱知府的心狠手辣。

昨天刚打了朱玉洁一百大板,说不定朱玉洁身上伤口的血还没有止住呢,这就把人给送走了。也不知道给请郎中了没,古代医术这么落后,山上又这么偏僻,估不准朱玉洁熬不过这个坎,就此没了也是有可能的。

朱知府求情的话说得隐晦,祁旌奚就装作没有听出来的样子,只说希望朱知府能做一个好官勤政爱民云云,根本不接他那个话茬。

路上,二人坐在马车里,山路崎岖,祁旌奚不停地在问唐易姝,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唐易姝本来是没觉得不舒服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祁旌奚老这么问她,她就隐隐觉得胃有些难受了。

她没好气地看了祁旌奚一眼,“都是让你给说的,你这个乌鸦嘴。你要是不一会一问,我也不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间马车骤停,唐易姝因为惯性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倒,眼看着就要磕到木板子上了,唐易姝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身上却没有传来预想之中的疼痛,反而觉得自己撞到了一个温热的地方。

唐易姝还在奇怪呢,心想怎么木板子还有温度呢。

一睁眼,才发现自己居然撞到了祁旌奚的胸膛上,怪不得没觉得有多疼呢,原来是有个肉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