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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七皇子没有理她,朱玉洁心中微微有些挫败和不悦,她自认容貌谈吐都是一等一的,谁知道这七皇子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朱玉洁不甘心,又继续找话题跟祁旌奚搭话,“七皇子孤身一人深入突厥腹地,刺杀突厥大王,如此雄姿,让玉洁好生钦佩。”她觉得这恭维的话总不会出错吧。

谁知祁旌奚还是没有理她,因为祁旌奚根本没有这段事的记忆,他无法就这话展开话题。而且他也不好接话,总不能人家夸他,他也跟着应下来说嗯我确实雄姿英发吧。

一连两次受挫,朱玉洁不禁无措地看着朱知府,想让朱知府给她圆个场子,不然面子上太难看了。

还没等朱知府开口,外面就有小厮禀告,说唐姑娘来了。

先前一直冷着脸的祁旌奚一听到这话,连忙起身,到外间去领唐易姝进来,还将唐易姝的位置安排在他旁边。

前后如此大的差别,让站在一旁的朱玉洁愤恨地握紧了拳头。

人到齐了,朱知府吩咐下人上菜。

刚才在外面唐易姝没看真切,现在到了亮堂的地方,唐易姝可是看见了这朱大小姐装扮得如何隆重,一头的珠钗头面就不说了,稍微动一下就碰得叮铃哐啷地响,活像是一个移动的展示货柜。

还有那身上的衣裳,她这个没见识的村姑看不出是什么料子的,只觉得在灯火的照耀反射下居然还在隐隐发光,估计里面是掺了金线绣的。

这么大的手笔,看得唐易姝是自愧不如。不过这样才好玩不是吗?朱大小姐穿上了自己最华贵的衣裳戴上了最精致的首饰,结果却从开始到最后,都输给了她这个穿旧衣戴木簪的农家女。

这才是最讽刺的,也是最能给予朱大小姐一记痛击的,要让她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她爹是知府就一定能成功的。

毕竟爱情这件事情,跟出身无关。

期间,朱知府举杯准备向祁旌敬酒,被祁旌奚婉拒了,说是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透,不能喝酒。

而朱玉洁想要给祁旌奚布菜,也被祁旌奚明确表示他自己来就行。

朱玉洁拿着筷子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脸上一会红一会白,尴尬得不行。她今晚在席间的作用就是布菜,如今祁旌奚不用她,她也就不好再留下来了。

可是酒不喝,也不吃她夹的菜,那她的迷药要怎么才能让祁旌奚吃到呢?

思考间,朱玉洁就转移了目标,语气恭敬地问唐姑娘要不要尝一尝桌上的翡翠珍珠汤。

突然被点名的唐易姝愣了一下,心想这刚才还在外面讽刺她的人现在居然客客气气地问她要不要喝汤,当然要啊,她怎么觉得朱大小姐这举动这么反常呢,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于是唐易姝便道:“那就麻烦了。”

翡翠珍珠汤被摆放在桌子的正中间,朱玉洁俯身伸手去舀汤,宽大的衣袖中露出白皙细腻的皓腕和半截小臂。

唐易姝心说怎么的,这是要借舀汤这个动作施展美人计啊?

怎料,朱大小姐下一秒的动作就打破了唐易姝的猜想,因为朱大小姐不是要施展美人计,而是要让她离席。

因为朱大小姐在将碗递给她的时候,“不小心”手一抖,碗一斜,汤全都洒在唐易姝的身上了。

“啊!”唐易姝这个被烫到的人还没开口,朱大小姐就开始惊慌失措地叫起来。

唐易姝瞬间起身,抖掉身上的肉丸子。是的,翡翠珍珠汤的实质就是青菜豆腐丸子汤。

她坐在祁旌奚的右手边,站起来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祁旌奚的手,可能是惯性作用,把祁旌奚的碗筷给碰掉了。

“易姝你没事吧?”祁旌奚紧张地喊道。

而罪魁祸首已经哭了出来,“唐姑娘,我不是故意的。”罪魁祸首的爹也连连请罪,心说他就有预感觉得这小妮子要生事,果不其然。

所幸是这汤已经端上桌有一会了,不算太烫,唐易姝没被烫伤,只是这身衣裳被弄湿了一大半,她对祁旌奚说道:“我没事,这汤不太烫,就是得回去换身衣裳。”拍拍他的手,让他不要担心。

听到唐易姝说没事,朱知府的心这才稍微放下一点,赶紧说道:“下官这就着人送姑娘回去。”

“我送你回去。”祁旌奚说着,便要随唐易姝一起往外走。

唐易姝把祁旌奚往回推了推,“不用,我回去换衣裳,你跟着干什么啊,坐这吃你的吧。”她不想因为她一个人的事,扰得所有人都吃不好饭。

而且若祁旌奚真的跟她走了,这就相当于是下了朱知府的面子,虽然祁旌奚贵为皇子身份高贵,但是在人情往来这方面,若非必要,还是不要与官员交恶为好。

“可是……”祁旌奚欲言又止。

“真没事,你放心。”唐易姝保证道。

他们说话间,朱知府已经唤下人进来把这一片狼藉给收拾好了。

收拾地上碎片的那个丫鬟是朱玉洁的心腹,朱玉洁不动声色地向那丫鬟使了个眼色,待那丫鬟重新拿了副碗筷进来的时候,微不可见地冲朱玉洁点了点头。

这一番小动作无人注意。

唐易姝见朱大小姐居然还在哭,心里不爽,心说她这个被烫的都没哭,你这个故意烫人的哭什么。

这般想着,唐易姝就开口问道:“朱小姐,你也被烫到了吗?”

朱玉洁不明白唐易姝突然这么问她是什么意思,愣愣地摇了下头。

唐易姝的声音冷了下来,“那就不要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那个被烫到的人呢。”

唔,打脸!好爽!唐易姝心说让你哭哭啼啼地装可怜,我就要戳破你这白莲花的假皮。

本来朱玉洁还哭得梨花带雨的,被唐易姝这么一噎,继续哭不是,不哭也不是,只好在在心里恨恨地说道,随便狂吧,过了今晚,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唐易姝走后,朱知府不耐烦地挥挥手,对朱玉洁说道:“你也下去吧。”在这站着还不够闹心的,尽给他找事。

新碗筷已经被摆在祁旌奚的面前了,他食不知味地吃了一些,听到朱家小姐对他告辞,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只清冷地“嗯”了一声。

朱玉洁出去了以后,并没有离开,反而站在外间等着,又呵退了所有下人,只余她和她的心腹。

“放了多少进去?”朱玉洁见左右无人,放低声音地问身边的心腹。

“奴婢怕被发现,碗和筷子都用药粉过了一遍,上面能沾上多少,奴婢不敢保证。但奴婢买的是药效最强的迷药,应该不会出差错。”心腹小声说道。

朱玉洁对心腹丫鬟的做法有些不满,万一没有用怎么办?但现在碗已经拿进去了,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只能希望有用吧。

内间,朱知府在为七皇子介绍桌上的菜式,“七皇子,来尝一尝这道醉鸡,肉酥而嫩,是我府中的厨子独创的做法。”

祁旌奚给面子地夹了一筷子,尝了尝,“有酒味,可是做的时候用了酒?”

“七皇子好味觉,不是做的时候用了酒,是做之前用了酒,用五斤重的小公鸡,前三天就不给其喂食喂水,只喂酒……”朱知府见七皇子对这表露出来了一点兴趣,赶紧抓住这个机会,滔滔不绝地介绍了起来。

祁旌奚又吃了几口,心说这醉鸡之前喝的不会是烧刀子吧,这酒劲怎么这么大呢?他现在竟然已经觉得头有些晕了,迷迷糊糊的。

“七皇子?七皇子?”朱知府见祁旌奚的神情有些不对劲,目光也有些涣散,不会是吃点醉鸡就晕了吧?

祁旌奚听见有人叫他,但那声音忽远忽近的,他想看看是谁在喊他,却觉得眼皮子恍如千斤重,脑子里也蒙蒙的。

手里的筷子突然掉了,祁旌奚准备弯腰去捡,结果一侧身,整个人都栽下去了。

他摔倒的时候连带着椅子也歪了,“哐当”一声响,把朱知府心脏都吓得停跳了几下,连忙跑过去看七皇子怎么了。

而在外间一直等候的朱玉洁,听见里面这么大的动静,估计是迷药起作用了,连忙进去,看见朱知府正在让下人把七皇子扶起来,准备把人送回房间,还吩咐下人赶快找个郎中过来。

那下人得了命令,正要出去,朱玉洁突然出声阻止:“不要去!”

“你在这捣什么乱?”朱知府微带怒气地呵斥了一句,还准备再教训几句,突然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看向朱玉洁的目光带着深深的难以置信。

朱玉洁无视朱知府看过来的目光,镇定而又严厉地对屋里的所有下人说道:“你们都出去,方才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多嘴之前,先掂量掂量后果。”

那群下人心里有谱,知道这朱府只有老爷才是最大的主子,老爷没发话,他们不敢动。

听到朱玉洁这么说,朱知府已经在心里明确了那个想法,心中无奈,对那群下人说道:“你们下去吧,都把嘴闭严实了。”

闻言,那群下人才轻手轻脚地出去。

“你下了什么?”朱知府问道。

“只是一点迷药而已。”朱玉洁小心翼翼地看着朱知府,辨别他的神色。

“胆大包天的东西,你怎么敢这么做?”朱知府愤愤地说道,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怪不得七皇子会突然倒下,他还在奇怪只是几口醉鸡而已,怎么就醉了,原来是这样。

朱知府两眼定定地看着朱玉洁,认真地打量着,他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个女儿,居然这般有主意。朱玉洁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心知肚明,这是在拿他的项上人头去赌啊!

“你之前不也准备把我送给七皇子吗?”朱玉洁反问道。

“但我也说过之前的说的不做数了,你怎么不听?下药!现在怎么办?”朱知府在屋中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焦躁。

“人都已经晕了,还能怎么办?”朱玉洁的声音丝毫不显慌乱,这是她已经计划好的事情,“自然是一不做二不休,麻烦爹爹找两个人把七皇子抬到我的房间去。”

朱知府听完之后,并未做声,良久,他才点了点头,叫了两个心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