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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给你勺子,没有用过的。”刚才柱子手里拿着的那个勺子在手抖之后已经放回了食盒里,也还算是干净的。纪筠把勺子柄转个方向,对着赵大厨,示意他用那个勺子。

赵大厨光靠闻,没有闻出来这道菜加了什么调味料,本来以为尝一口就能尝出来,谁知道这次居然又败北了。

再尝一口,还是没有尝出来。

他就不信这个邪了,继续尝,居然还是没有尝出来,反而在不知不觉中,还把这道菜给吃完了。

“赵师傅,你都把我给哥哥的菜给吃完了。”纪筠看着赵大厨这停不下来的趋势,心里很得意,面上却表现出一点点不悦,像是不高兴给哥哥的东西被别人吃完一样,用一种带着点小埋怨的语气说道。

额……

赵大厨看着空空如也的食盒,他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老脸一红,只不过因为肤色太黑,没让人看出来他脸红了。

“我去厨房给你拿一整只鸡。”赵大厨也不骗小孩子,之前说是给一只鸡腿,但是他都把人家的东西给吃完了,还是给一只鸡腿的话肯定说不过去,干脆就把一只鸡腿改成一整只鸡了。

赵大厨正准备往厨房走,刚转身,又有一个人从后门出来了。

看到这个人,柱子的脸色变了变,因为这个人就是他的顶头上司沈掌柜。干活期间私自跑出来算是偷懒了,虽然他现在没有客人需要招呼,但是对于掌柜来说,这并不能成为他偷懒的理由,所以柱子现在心里很是有点慌。

但是沈掌柜像是没有注意到两个小孩似的,一脸着急之色,对着赵大厨说道:“哎呦赵师傅啊,你怎么还在这里,来了好几桌客人,都点名要吃你的拿手好菜春满乾坤,你快点进去做吧。”

原来是酒楼里来了客人,都点了春满乾坤这道菜,而这道菜只有赵大厨会做。

这道菜是赵大厨的独门菜,还没有教给他的那些徒弟。毕竟常言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赵大厨多多少少也要保留几张底牌才是。所以沈掌柜去厨房里传话,让赵大厨赶紧上菜,而赵大厨的徒弟说师父出去了,故而沈掌柜就到后门找人来了。

“我进去也做不成啊,今个这送菜的菜贩子到现在还没来,你让我拿什么做春满乾坤。”一听沈掌柜催他,赵大厨才想起来自己出来的正事就是等菜贩子送菜。

他那道春满乾坤说白了绿色蔬菜大拼盘,只不过用了他独家密料加持,素菜里能吃出来肉味,还挺受人青睐,久而久之就成了客栈的招牌菜。

但今天,早已经过了约定好的送菜时间了,菜贩子还不来,这道菜显然是做不成了。而且不仅仅是这一道菜做不成,是大多数菜都做不成。

一听送菜的还没来,沈掌柜顿时就急了,两手一拍,愁道:“怎么会这样,这都什么时辰了,菜还没送来,我今天的生意还做不做了。不行,我得先找人去集市里买点菜。”

沈掌柜说罢,就急匆匆地走了。赵大厨也跟着进去,去厨房里主持大局。

而一旁的柱子,见沈掌柜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他,心里不免有些庆幸。

他也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从方才沈掌柜和赵大厨的三两句话中知道发生了急事,现在那二人正处在焦头烂额的状态中,他不会那么没眼色地还让纪筠去要那只鸡。

便拍了拍纪筠的肩膀,说道:“你先回去吧。”

纪筠明白了柱子的会意,知道现在赵大厨他们有急事缠身,明白此时不是谈菜谱的好时机,就拎着食盒走了。

待纪筠走后,柱子也赶快进去了。

与此同时,客栈这边的唐易姝也在为一件事情发愁。那就是——写菜谱。

这道麻婆豆腐,她已经能成功做出来了,那她肯定要写一份菜谱出来吧,总不能到时候过去跟人家谈生意,人家让她把菜谱拿出来,她就用一张嘴叭叭叭地干说吧。

这样的话明显就让人家觉得可信度不高啊。

可是唐易姝她只会认字,不会用毛笔写字啊,她那次买纸笔回来后偷偷在房间里试了试,她的毛笔字写得跟蚯蚓爬似的,难看得不行,她自己都不忍心再看第二遍,怎么好意思拿出去给别人看。

可是要是找别人代写的话,那这份菜谱岂不就泄露出去了,谁知道那个帮忙代笔的人靠不靠谱呢?

万一人家一个好奇,回去跟自己的家人说:我今天帮人写了一份菜谱,那人竟然还用花椒当调味料,可真是稀奇。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唐易姝敢肯定,要不了三天,这安平县的人估计都知道了有人用花椒当调味料,那她这份菜谱还怎么卖得出去?

自己写又写不好,让别人写的话又怕别人泄露,这可怎么办啊?

唐易姝一边愁着,一边忍不住叹出声来。

她这声叹息被祁旌奚听到,祁旌奚张了张嘴,问道:“怎么了?”

唐易姝是信得过祁大哥的,就把这烦心事告诉了他。而祁旌奚一边听着,一边有意识地动了动自己的右手,他觉得自己既然认字,应该也是会写字的,不知道能不能试一试。

这般想着,祁旌奚犹豫了一会便开口道:“让我,试试吧。”

“你?”唐易姝惊了一下,她倒不是怀疑祁大哥不会写字,而是担心他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了。

毕竟这可不是写一个字两个字这么简单的,一份菜谱少说也要写个几百字,虽然是用右手写字,但是右手一用力,左胳膊的肌肉肯定会被牵扯到。

不能这么冒险,唐易姝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行啊,祁大哥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万一伤口裂开了,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祁旌奚还想再劝说一下唐姑娘,让他试一试,但是看唐姑娘脸上的表情坚定,不像是会改主意的样子,只好作罢。

唐易姝见祁大哥听完她的话之后,低着头,身上隐隐散发着低气压,明显情绪没有方才那么高了。她怕祁大哥因为她的话而产生一些挫败或者消极悲观的负面情绪,连忙宽慰他,“祁大哥,你这伤口再过两天就可以拆线了,拆线之后再好好休养休养,过不了两三个月就能完全好了。”

她记得之前看的那个医学纪录片中说过,关于四肢的缝合手术,应该在十天左右之后拆线,具体的拆线时间可以视伤口的恢复情况而定。

她也不能确定祁大哥的伤口恢复情况到底是算快还是算慢,过几天就请许郎中再过来看看,许郎中要是觉得差不多行了,她就准备准备拆线吧。

当时给祁大哥缝针的时候完全是凭着脑子里面的一股子冲动劲,现在回想起来倒还有一点紧张。希望到时候拆线的时候,她能手不抖吧。

对于唐易姝这番话,祁旌奚没有接话,他现在每次换药的时候看见自己这狰狞的伤口,和长在肉里面的线,他都会很庆幸自己当时是昏迷过去的。

如果他当时清醒着,真的不一定会让唐姑娘在他身上缝针。而且他现在还有一个疑惑,就是这线都缝进肉里面去了,到时候要怎么把线拆出来?难道再从肉里面拽出来吗?

他这是身上的肉,又不是轻飘飘的布料,那画面真的是不敢想象,他光是想一想,都会觉得肉在疼。

“怎么拆?”祁旌奚好奇地问道,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句,“疼吗?”

按理说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问这种有损男子气概的问题,但是他是真的担心啊。

毕竟人对于未知的事物,都会有恐惧。

对于前一个问题,唐易姝按照她的记忆,给祁大哥描述了一遍。但是对于后一个问题,她是真的不好回答。

一是她自己也没缝过针,不能用自己的感受给祁大哥做一个参考。

其次就是,拆线时的疼痛感和医生的手法有很大的关系,她缝针的时候就是根据之前的记忆照葫芦画瓢,完全没有手法和经验可言,缝都没缝好,那拆的时候估计会很疼吧。

“大概会有点疼,不过应该是在你可以忍受的单位圆之内,不要害怕。”唐易姝怕祁大哥对于拆线有心理压力,说的时候就把程度降低了一些。

祁旌奚正准备回话,只见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与此同时纪筠的声音也伴随着他的脚步声响起,“唐姑娘我跟你说……”

只见纪筠叽里呱啦一通,又是比划,又是一人分饰三角,把刚才在永昌酒楼后门的场景完美地给还原了一遍。

唐易姝看完以后,第一反应不是跟菜谱有关,而是觉得,纪筠生在古代真的是太可惜了,他就应该生在现代,然后去当一个演员,就这演技,完全可以把各大电影节和电视节的影帝视帝给包揽了。

剔除了这不切实际的想象之后,唐易姝才开始琢磨起这事的后续来,也不知道这事有谱没谱。

按照纪筠的说法,那个赵师傅明显对她的麻婆豆腐很感兴趣,要不然也不可能全吃完了,但是中途又被送菜的那事给打断了,这就有点不好办了,总不能再让纪筠去给柱子送一次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