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同生共命。”绝世缓缓坐回座位上。

“我一直对你强调，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我是双生骨。

也许你一直以为我这是在提醒你，或者是威胁。可是我要告诉你，这并不仅仅是威胁，而是事实。”

清欢皱起了眉。

不知为何，她心里隐隐升起不妙的感觉。好像绝世将要告诉她最根本的真相，而那个真相却足够摧毁她。

这一刹那间，清欢竟从心底滋生出一种想要逃跑的念头。

不知绝世是否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波动，她只是淡淡地瞧了清欢一眼，就继续把话说了下去。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隐瞒你什么，没错，你的身体里有我的一半存在。也就是说，你不算完整的你，就如同我也不能算完整的我一样。

你和我必须要合在一起，无论是思维还是身体灵魂，才能算作完整的个体。如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我才能真正融合。

可是你我却又因为有不同的思维空间一直不能协调，这就导致了你我不能真正融合，于是变成了现在这样的两个人。

不，正确的说是，两个灵魂。可是这两个灵魂的共存是有代价的，那就是，你和我的选择、目的必须一样。

比如，你要选择的那个人，可我不愿意，这就有了分歧，最后你我只能有一个留下。”

清欢一直不吭声地听她说了半天，这时沉声反问，既然如此，为什么绝世不选择离开，反而还要委屈自己，寄存在她的身上。

“离开？你以为我不想吗？”绝世苦笑一声。

“我做梦都想离开你，可是，我几次的行动不都是被你摧毁的吗？是你不让我离开啊！”

她沉沉地叹着气，很无奈地看着清欢。

清欢弯了下嘴角，溢出一丝嘲讽。

“如果你的离开是想用颠覆世界来换，我宁可你永远都在我身体里。”

“是吗？”绝世勾唇，轻巧地笑了下，“可是这样一来，你也就别想安宁了。因为，我不会容许你跟任何男人在一起，尤其是他。”

她微抬下巴，目光犀利地看向清欢，徐徐道：“如果你想执意，那么我告诉你，我就只能离开。但离开的代价很大，只怕你承受不起。”

她现在说话的语气又恢复到了那种高傲，霸道的孤绝气势，整个人也像一只搭在弦上的利箭，朝着清欢瞄准。

清欢不大懂她话的意思，却直觉不美好。她微微咬唇，强迫自己镇定。

“你想听吗？”绝世将她的微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她嘴角微微翘起。

不等清欢回答，她又说了下去。

“其实不是我非要难为你，而是不得已。你知道，我是接受不了外人触碰的，所以你如果要选择他，我只能离开。

可是我若离开，你就会重新变成一个庸碌的凡人，现在的一切都会崩塌。你愿意那样结果吗？”

她定定地看着清欢，安静等对方的回答。

其实她早已料到，这个事实一旦说出，肯定会震动到众人，但她就是一直藏着不说。

她想留在最要紧的时候，看清欢的选择。

人类总是自私的，也总是脱不了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而她想要的，就是让清欢无法躲藏，让清欢只能面对自己和人性的自私。

只要清欢选择了她，那么，这世间就再也没有能抗衡她的力量。

她从来没有想过清欢会拒绝，因为根本不可能。

“我之前就说过因果了。我想更清楚的告诉你，你现在身边的一切，其实都是因果，无论是他，还是他们。”她指了指门外的凌轩，和工作间的寨黎等人。

“这已经不仅仅是你我之间的事，它牵涉的很广。如果你坚持自己的选择，那我只能放弃你。

离开你的我自然不能存在，所以我的归宿就是彻底消亡在这天地间。

但由此产生的连锁反应就是，寨黎等人也都会跟着消失，当然也包括他——段凌轩。”她抬了抬下巴，往门外示意。

绝世的口吻很平静，可落在清欢的耳中却无异于炸雷，将她的思考一瞬间炸的尸骨无存。

……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面临这样一天。”

将这条小道来回走了三遍后，清欢望着天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将绝世说的那些毫无遗漏地通通告诉了凌轩。

她现在脑子很乱，乱的想立睡着了才好，可以往的方法都失灵了——她偏偏睡不着。

“我该怎么办？”她问凌轩，毫无希望的，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试图能救自己上岸。

凌轩也没了主意。

如果是别的，他都能冷静分析，然后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可这个不行，因为不但牵扯到他和清欢自己，就连郁胜过寨黎先一这些人，通通都牵扯其中。

这就叫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会不会是说谎？”凌轩毫无底气地问。

问完了，他也立刻知道自己说的只是个希望。

绝世能把这个事情留到现在才说，可见这事足有八九成是真的，要不怎么能当做压轴题？

清欢的心慌慌的。

她设想过千万种情况，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种。

如果绝世消失了，一切都将回到原点，虽然那时她的父母还能在，可是未来的生活轨迹却会扭弯。

她将不再拥有那些神奇的本领，当然也就不会再遇上段凌轩，郁胜过寨黎等人。

这些人都会跟随着绝世的消失，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但要命的是，她却要保留着这些人的记忆！

这种无异于酷刑，只要想一想，清欢就忍不住打哆嗦。

她舍不得。

她能舍弃那些神奇本领，但她舍不得留在自己身边的人。

她舍不得凌轩，舍不得郁胜过，舍不得寨黎先一黑巨人他们，这些都是她的朋友，在她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跟家人一般的朋友。

“不，不要，我不要！”清欢慌张地抓住凌轩的衣袖，生怕下一秒对方就消失在眼前。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绝世赢了。

“我一直以为我最大的敌人是霍刚，想不到，我最大的敌人原来是我自己！”清欢苦笑。

……

“霍刚来苏城了，放话说要跟你见一面。”

利四将目光从电子邮箱上收回，他告诉清欢，霍刚说女鬼朱曼丽吞噬了他的手下，如今功力大增。

霍刚觉得自己对付不了朱曼丽，想邀请清欢联手。

当然他的说辞很正经，说是不管怎样，朱曼丽总是鬼，而他们是人，是人总得维护人类安全。

“你我的恩怨暂放一边，先解决此厉鬼，再来一战如何？”

寨黎读着上面的字句，发出啧啧一阵赞叹：“真难为他脸皮够厚！”

人？他霍刚还能算人吗？

一个活了几百年的是人瑞，但是一个靠着歪门邪道活了这么久的，那就不能叫人了，叫怪物或僵尸更贴切。

“看看他想搞什么鬼！”

清欢瞄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她才不信霍刚会有为人类安全造福的想法，他不祸害人类就不错了！

“我觉得这就是个陷阱，想骗你过去的陷阱。”寨黎一旁分析说。

清欢很赞同寨黎的话，但她却觉得自己应该去，因为不去就不会知道对方想耍什么花招。

“就算朱曼丽功力大增，我也不怕。寨黎跟我一起，顺便练练手，利四你就留在家里照顾着一切。”

“好。”利四点头。

寨黎忽然揉起自己眉头。

“我怎么忽然心惊肉跳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依你我现在的本事，你还怕被霍刚和朱曼丽留下吗？”清欢轻笑。

她想这应该是寨黎听了自己要她练手，心里下意识产生的紧张。

她已经跟寨黎谈过了，寨黎也很高兴地答应下来，如今的她们不再是主仆关系，而是真正的战友。

“放心吧，我虽然半个身体不再灵活了，可是本领还在，外面又设着阵法结界，想必也没人有本事闯进来。”

黑巨人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