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轩这话说出来，先一和郁胜过都惊讶不已。

无缘无故的，凌轩这么说清欢干什么？

先一想要开口维护清欢，郁胜过则想问凌轩是不是脑子被人换了。

清欢浅笑：“师兄这是不信我？”

她转向先一和郁胜过，问两人信不信她。

“我信你。”先一抢着说，然后他就快步走了过去，不顾凌轩在后面阻止他。

凌轩看了直叹气，郁胜过问他为什么叹气，他说：“难道你们就没看出她有问题吗？”

“你的意思，她是假的？”

郁胜过半信半疑，他仔仔细细地将对面的那个清欢打量了一遍，还是看不出对方哪里不对劲。

“别用眼睛去看她。”凌轩说。

郁胜过糊涂：看人不用眼睛难道用耳朵？

“用鼻子。”

先一已经走到了对面，他站在清欢的面前，低下头表示自己的尊敬。

脖子忽然一紧，他已经落进了清欢的手里。

“这次总算是没空走一趟。”清欢仰天大笑，随着她的笑声渐渐改变，她的外貌也发生了变化。

一袭红衣如火，衬着这遮天的阴暗和流动的血红灯笼，让这条小街上更加的诡异沉暗。

“你真的是个假货！”被摁住脖颈的先一看着朱曼丽，恨自己太蠢。

听凌轩嘲笑对方是个笨蛋，想想自己却自投罗网，先一觉得自己是比眼前这个笨蛋还要笨的人。

朱曼丽心情好极了，她总算是成功了一回，这一回霍刚那老东西不会再骂自己一个狗血淋头了吧？

“你们的人在我手里，乖乖的自己走过来，否则，”朱曼丽抬起脚尖点着先一的脖颈威胁凌轩和郁胜过，“我就杀了他。”

“哈哈。”凌轩大笑起来，“说你蠢，你果然是个蠢家伙。”

他朝被压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先一瞟了一眼，毫不在意地说：“你要抓人也不会挑个有价值的抓。”他指着先一，“他是什么人，你到底知不知道？”

“什么人？”朱曼丽奇怪。

她看了一眼先一，在心里过了一遍霍刚说的情况，觉得没有什么地方错漏的。

“你少来唬我。我早打听清楚了，那丫头对于自己人最爱护短。这人既然在你们身边，就一定是自己人。”朱曼丽肯定道。

像方天朔那种，一看他们之间那不冷不热的距离感，就知道是不属于自己人行列。

“少啰嗦，赶紧把自己绑上，给我走过来。”朱曼丽决定不听凌轩任何话。

霍刚那老东西说了，姓段的小子最狡诈，连鬼都干不过他，千万别听他忽悠。

“他说的没错，你真的就是个大笨蛋！我是谁？我就是一个仆人，没有价值的仆人。像我这样的仆人，灵女多的是呢！”先一也梗着脖子嘲笑她。

仆人？

朱曼丽有些迟疑，她又看了看先一，心中暗想，要真是仆人，那可没多大价值。

因为仆人不是亲人，不是好友，算不得重要。

那个丫头现在成为灵女，愿意当她仆人并跟随她的只会越来越多。

朱曼丽思索间，就听凌轩和郁胜过在对面又嘲笑她笨。说这个先一又没什么本事，还是随手捡来的，灵女并不想要他，是他自己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等等，让朱曼丽心里乱糟糟的。

“你真的只是个仆人？”朱曼丽不死心地问，然后眼巴巴地等对方回答，心中祈祷着对方能否认，哪怕是稍微一迟疑都好。

可是先一毫不犹豫地就点了头，还说自己是最没价值的仆人，“因为我没有本事，什么忙也帮不上，灵女说等出去后让我自己找地方。”

“你该死！”朱曼丽希望破灭，又恼又羞。

她手指十根指甲突然暴涨，朝着先一头顶抓去，简直跟武侠剧里面的九阴白骨爪一般。

一阵风声掠过，朱曼丽的手爪落了空。

“我的人，几时轮到你来喊打喊杀？”清欢一脸冷漠，她的手中还紧握着先一的手腕。

“你终于来了啊！好，好，既然你来了，那就……打吧！”

朱曼丽话一出口，她身上的红裙就猛地炸裂开来，长长的裙裾犹如灵蛇出洞，从地上迅疾地袭卷过来。

十指箕张，苍白的指甲仿佛尖钩利刃，倏地隔空朝这边抓来。

她抓的对象不是清欢，而是清欢身旁的郁胜过。

凌轩她自认不是对手，可是郁胜过在她眼里就没有多少威胁力了。柿子捡软的捏，这本来就是道理。

“就只敢欺负我是不是？”郁胜过抬枪，砰地射出一道火舌，同时一脚踢向旁边的一块石子。

石子夹着尖利的破风声，照着朱曼丽的脸飞了过去。

“一块石子也想伤我？”朱曼丽看的好笑。

她是魂体，是鬼欸，世间凡俗的器物根本碰不到她分毫，这是常识好不好？

这郁胜过果然就像霍刚说的那样，脑子里只有一根直线，都不带转弯的。

她没看见郁胜过和凌轩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所以当那枚石子逼近时，她想给那个傻警察看看，什么叫魂体。

就在她打算着不避不让，任石子穿过自己的魂体，给对面那个傻瓜上一课时，忽然感觉到一丝危险。

下意识地，她猛地一低头。

石子就在这一瞬间，带着咻然声响，带着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她头顶飞过。

几根断发随风飘落，倏忽化为尘埃。

朱曼丽胆子小，但又经不起怂恿激将，因为吞了一滴灵血，常常还自我催眠，感觉自己很了不起，觉得以前失败只是自己大意。

可现在她真是被吓到了。

那道带着金光的石子，她知道是什么，更知道如果真的撞上，自己会当场化为尘埃。

因为那道金光她看过，那威力她记忆犹新。

她拔腿就跑，边跑边想，难道霍刚其实是想甩脱她，故意借刀杀人？

要不然霍刚的灭魂符怎么会落在对方手里？

“果然只是利用我，还是想不给任何好处的利用。”

想着清欢也已经入阵，那必然会成为霍刚的网中蝶，所以霍刚才不再需要自己，并想让她消失。

“他就是怕履行约定，分我一杯羹。”恨恨地唾骂了霍刚一声奸险小人，朱曼丽心里转着念头，悄悄离开。

对着眼前这个清欢，这次换成郁胜过不信了。

他的目光围着清欢转了一圈又一圈，看见对方向前走来，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举起枪对准，“站住，不许再往前走……听到没有？”

清欢一把夺过他的枪，倒转过枪口再次递回给他。

“行了，我看看先一，他受伤了。”

她蹲下来，看着忽然委顿倒地的先一紧蹙眉头。

“这是中了尸毒。”

先一神智渐渐迷糊，眼前有无数的光点在浮动，他伸出手去抓。

耳边似有人在呼唤他，隐约很熟悉的样子。

那声音很悲伤，让他感觉既亲近又遥远还害怕。

他忽然觉得身体一轻，飘飘摇摇地要飞起来，却又猛然受到重压，将他压住动弹不得。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家！”

他蓦地脱口喊道，随即眼前晃过一张张的脸，有老有小，感觉都十分熟悉，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又看见高高的屋宇，和朱红的大门，以及门上那被风雨侵蚀了颜色的门联。

“……你回来啦！”有人招呼他，他也不由自主地点头。

再然后，他看见一张卷边条桌，和桌上那个香炉，以及香炉里插的奠香。

“谁死了吗？这是谁的供桌呢？”他嘀咕着，抬头看向那块刻着人名的木牌。

……

先一挣扎的很厉害。

“压住他。”清欢低喝。

郁胜过和凌轩都扑上去，一左一右地狠压住先一的身体。

“乖乖，他的力气好大。”郁胜过额头淌汗。

“他陷入昏迷了，都是不自觉的动作。”凌轩抬头看着清欢问，先一能不能救。

如果能救，他会全力以赴，如果不能，他要劝清欢不要白费力气，因为他们还在阵中没有出去，更有不知躲在哪个角落伺机而动的霍刚。

“师兄放心。”清欢自信地一笑。

她是谁啊？她可是灵女，先一不过是中了尸毒，又没到真正死的时候。

“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要抢夺灵力吗？因为，这灵力可以起死回生。”

清欢摁住先一的额头，将一滴灵血滴进对方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