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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她说她是这个村子的村长,还有什么比这令人惊诧的?

但是还有!

“我不但是这村子的村长,还是这里的长老,是他们供在祖宗祠堂里的……祖宗。”麦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吐出最后两个字。

如果说之前大家听到麦子说郁胜过是小孩子时,感觉脑子里有颗炸弹开了花的话,那么现在大家就觉得已经是原子弹了!

嘭——漫天升起蘑菇云的原子弹!

大家站不住了,纷纷找地方坐下——再不坐着,估计他们会被震的直接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只有凌轩和清欢还稳着,清欢也不反驳麦子,顺着她的话继续问为什么她说自己是这村子的村长、长老和祖宗?

“我不是说过只要我给谁磕头,他们就会死吗?其实我没说明白,是只要给这里的人磕头,他们就会死。”麦子道。

“他们,其实都是被我给磕头磕死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和爸爸,以及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被我磕死的。”她笑着说,面容溢满淡淡悲伤。

麦子说村子里的老人很多,而他们这里是有祖祠的,所以每到年节都要祭祀祖先,还要磕头。

这磕头不是单指给故去的祖宗亡人磕头,更多的是给同族的老人们磕。

麦子是小孩,属于子孙辈,自然也该给老人们磕头。她长得好看嘴巴又甜,每次都逗得老人们开心,给她红包。

而她的妈妈是个有些贪婪的人,为了多得些红包,常常教麦子说更动听的话。

麦子年纪小,也不懂,反正妈妈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一直都没有反对过。

直到那次清欢遇到在火车上的前半个月,麦子才蓦然发现了不对劲:凡是被她磕过头的人都死了,而且是没有任何征兆的暴毙!

正是因为这个,麦子惶恐不安,她再也不肯向人磕头,不管老人多么慈祥可亲,给她的红包多么的丰厚。

可偏偏那些老人就是爱让麦子给他们磕头!

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在那些死去的人中,有几个不一样的,一个是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的老奶奶,还有两个是活到九十多的老寿星。

麦子给他们磕过头后,那两个老寿星当晚在饭桌上含笑而终。

在这里有个说法,说一般老人如果突然死亡,还是含笑而终的,那都是有福气的人,是这辈子做了好事,子孙辈也都是大善人才会有的果报。

这种人逝世,那都是上升天界去做神仙了。

所以家中子女不但不会太过悲伤,反而还会得到大家的赞扬,将这称为喜丧,许多的人家都会自动过来帮忙和送吊唁钱,谓之:蹭福喜。

可以说那是极其光荣的。

而且带来的好处还不止这点。首先丧事不用自家人掏钱,其次这家的子孙出去都是被人另眼相看,包括学习就业恋爱等等,只要一报自己的门号,很快都顺利的让人惊讶。

旁人有不服气的,就会被告知说,人家是大善之家,福缘深厚,谁敢得罪了是要遭报应的。

这样的风气下,喜丧就成了许多人家的追求,老人们是如此,子孙更是如此。

不说别的,不拖累孩子就是最实在的。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谁都不愿意家里出不孝子,自己伤心还留笑话。

而那被病痛折磨生不如死的就更是感激不尽了。

谁也不想家里有个缠绵病榻的人,费钱费力不说,还容易遭人诟病,什么上辈子没做好事啦,这辈子损人利己啦,更甚者直接说祖宗辈上都缺八辈子德!

你想谁好好的愿意被人这么说?可是那一大活人,就算被病痛折磨的想死,也不能就随便死啊!

法律上不支持安乐死,认为这等同谋杀,是违反人道主义精神的。

子孙就更不敢了,那是造孽,是大恶,要被雷活劈的。

于是病的人受着病痛折磨,子孙们侍候的万分辛苦。

对于这种忍受折磨的情况,没有比安然逝去更舒心的了。

正是因为这些现实,所以麦子反而更得那些老人的喜欢了,都传说她是天上派下来的福星,每次见到都希望麦子给他们磕头——这些人中大部分是肚子里有苦说不出,觉得不如早死了好的。

当然也有一些人是怀疑,抱着拆穿麦子的目的,可惜他们只要受了麦子的磕头,当晚就会死去。

麦子的妈妈贪婪,觉得女儿这样能捞钱——天底下这么多人,总有些恨不得老人早死的家伙。

这些人既不敢真的犯法,又不愿意看见吃闲饭的老人在自己身边晃荡,要是能让麦子去给那些老人磕头,一来老人无疾而终省了很多事,二来还能博个孝顺的美名——你看,人家是受了磕头的,这可是最庄严的大礼呢!

当然,这些人心中明白,都会给大红包,这不就是一条最一本万利的发财路吗?

麦子妈算盘打的铛铛响,可麦子不干了,所以才会有火车上的那幕争吵。

众人听到这里明白了,对于麦子这个特异功能,大家心中的感觉竟然都是同情。

同情她小小年纪就被大人利用,更同情她承受着这样的“本领”是一件多么沉重的负担。

一个孩子,她哪里来的那么坚强心智对抗外在的利用和流言,还要对抗因为自己带来的人命关天?

“你这个本领,姑且算做本领吧,是什么时候怎么来的?”清欢问。

她看的出来,麦子并不想要这种“本领”,她的心中要的是从前的无忧无虑,是父母亲人都在的那种平淡幸福。

清欢暗想,如果知道了原因,也许她能帮麦子一把,让她早点回到平静生活中来。

麦子说自己以前是很正常的,直到去了一趟麦积山石窟后,一切都变了。

“大概是一年前吧。”麦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蹭着地,缓缓地说。

那天她跟着爸爸去麦积山石窟玩,爸爸粗心,跟遇到的老朋友说的高兴,竟然把她给忘在了一座石佛洞里。

而她在那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醒来后才发现爸爸不见了,连周围的人都不见了。

她的四周是大大小小的佛像,或慈祥或狰狞的佛像。

她吓的哭了,可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来。她站在石窟里看着栈道,不敢走过去。

这时候来了个面目慈祥的老爷爷。

“他光着头,脖子上戴着串珠。”麦子道。

这个老爷爷将麦子抱了下来,安慰她,并说自己家就在这里,让麦子跟他回去等爸爸来找她。

麦子其实是被教过不要相信陌生人的,但是这个老爷爷却让她生不出警惕心来。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认识这位老爷爷,有很亲切的感觉。

正是这种亲切感,让麦子稀里糊涂的跟着这位光着头的老爷爷去了他的家,并在那里过了几个小时。

等麦子的爸爸想起女儿并找过来时,就看见麦子睡在一个最高的佛洞窟里。

麦子也就是从那次后发生了改变。

“光头老人,还戴着珠串?莫非是菩萨显像?”清欢疑惑地问凌轩。

在布满了佛像的麦积山,出现一个光头还戴着珠串的神秘老人,不管是谁都会往菩萨显像上联系。

凌轩却不。

他不但不这么想,甚至他还觉得那个神秘的老人是个邪魔。

“你看他把麦子带进佛窟休息,而麦子的异变也正是从遇见那什么老人后开始的。

如果是好事那不用说,肯定是佛菩萨,可是你看看随后发生的是好事吗?”

他指着门外寂静的街道:“你看,别说人了,连声狗叫都没有!”

他的话刚落,外面忽然就传来了狗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