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嘎嘎！”似乎没料到这个生人会如此胆大，白骨精那瘆人的眼珠子诧异地向她看过来，嘎嘎地大笑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既然落入了这水阴洞，还能有你说话的份吗？”

它上下打量着清欢，唔了一声，恍然大悟一般：“看来你这生人还不知道自己脚下是何处，所以才这般胆大吧？看在你是这千年以来第一个进入此处的生人，我就大方点告诉你，免得你死了也是个糊涂东西。

你瞧见了这洞没有？这是水阴洞，那个黑牙就是盘踞在这水阴洞里千年的黑魔神。而我们，就是天骨场一千七百二十条人命化成的骨魔！

这下你明白了吗？我们和他，都不是普通人，按照你们的话来说，都是能吃人的妖魔！你怕了吗？嘎嘎！”

白骨精裸露的森森白牙上下交错着，摩擦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音。

“就算是这样，也轮不到你来定我的生死！”

虽然心中早就猜想到了，但听到白骨精说出，清欢心里还是咯噔一声。

白骨精对她的态度很惊奇，它问：“你竟然不怕？”

清欢回它一个冷哼。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毕竟是个人类，跟这千年的妖魔相比显然不够看。

可是绝世加在她头上的灵女身份又让她鼓起满身的傲气，绝不容许任何人骑在她的头上，哪怕是千年的妖魔。

绝世说过，她是天地的使者，唯有天地才能使她服从，其他的无论是人是魔，都别想让她下顾半分！

绝世是那么的傲气，倘若知晓自己害怕这千年的妖魔，丢了她的脸，估计捏死自己的心都会有吧？

所以，哪怕是为了绝世，她也不能露出半分害怕的神情。

白骨精对她越发的起了兴趣，它对黑巨人招手，嘎吱着令人牙酸的声音道：“嘿，这个生人倒真是有胆气！好，好得很，我喜欢！黑牙，我说你考虑的怎样了，要不要交换，给个痛快话！”

清欢眼睛盯着白骨精，耳朵却竖起来留意着黑巨人，防着他在自己身后偷袭。

无论是一副骨头架子的所谓骨魔，还是长的像人的黑巨人，他们都不是真正的人，清欢不敢放心。

黑巨人踏步过来，瞟了清欢一眼，哼哼地道：“骨魔，你知道这是水阴洞，是吾的家，你竟然还提这样的要求，是摆明了欺负吾么？”

白骨精很诧异：“欺负？这从何说起？”

“怎么不是欺负？不管她是谁，既到了吾的洞府，那便是吾的客人。岂有要求主人将客人献出交换条件的道理？那不是羞辱吾是个护不住客人的主人，是个窝囊废么？这如何不是欺负？”

白骨精嘎嘎地大笑起来：“我说黑牙啊黑牙，你是不是在这地底下过了千年，把自己都过糊涂了？她是谁你又是谁？一个倒霉的不速之客罢了，怎么就能成了你的客人了？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在我到来之前，你还在对她穷追猛打吧？试问，有这样对待客人的主人么？”

它摇晃着头，全身的骨架都在嘎吱作响，嘎嘎地嘲笑着黑巨人道：“真真是笑死了……你这是在做每天一乐吗？”

黑巨人哼了声，瓮声瓮气地说道：“没错，在你到来之前她的确不是吾的客人，可现在她就是客人了，吾说是便是！”

他说的义正辞严，白骨精没有脸，看不出神色变化，可是它的气息却能感受出来。随着黑巨人的话，周围的气温猛地一降，很明显是白骨精生气了。

“黑牙，你当真不交换么？”白骨精嘎吱着再次追问道。

“吾没有拿客人来交换条件的习惯！”黑巨人的话语掷地有声。

“嘎嘎……很好，既然你拒绝我的提议，那就是要跟我这一千七百二十条人命堆叠出来的骨魔作对到底了？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白骨精阴森森地道。

很显然，白骨精再次提到的一千七百二十条人命，对黑巨人是个心理难关，他瞬间就沉吟了起来。

白骨精得意地盯了清欢一眼，感觉它那意思是：你看吧，别妄想黑牙保护你，你终究还是会落入我的掌心！

清欢有些想笑：她所依仗的可不是什么黑魔神白魔神的，她依仗的一直都是自己，是自己身为灵女转世的那份尊严，和身为人类决不能不战而败的自我认知！

这白骨精也太自以为是了！

不过黑巨人能有之前的那种表态，这也很让清欢诧异，甚至觉得这黑怪物有些可爱起来。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心理，清欢就不希望黑巨人屈服于白骨精，把自己出卖掉。

“如果他能继续坚持之前的想法，等我找到生死门魂魄归位后，我不妨就帮一帮他。”

从白骨精和黑巨人之前的对话中，清欢发现它们之间有着一个很大的隐情，虽然她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清欢觉得，只要找到了它们之间那个问题，自己出去都是轻而易举的。

白骨精盯着黑巨人，等对方的回答，清欢也看着黑巨人等回答。

水阴洞里的气氛一时间很沉闷，黑巨人的呼吸声更是显得沉重，呼哧呼哧的，跟拉风箱一样。

反倒是清欢，气息绵长悠淡，不注意几乎感觉不出来，这让白骨精更加注意着她，也更加热切地想要得到她。

功力啊，有这么一个身怀功力的人在手，只要把她的精血吞吃了，何愁不能出去？

它在这里已经有千年，千年寂寞，它早厌倦了。

世间繁华，即便是它不能再拥有享受，但那记忆里曾有过的花香鸟语醉人美景，也足以让它怀念和向往。

白骨精的白骨眼珠子因为热切变得有些发红了，隐隐地有丝暗红色光芒透出。

它暗暗磨着牙骨，对这个生人，它势在必得！

黑巨人的沉吟对于白骨精和清欢来说，简直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黑巨人长长地出了口气，“吾，想清楚了。”

他一字一顿地道。

“怎样？可是答应了我们的交换条件？”白骨精紧张又急切地追问道。

它特意在“我们”二字上重重地顿了一顿，意在提醒黑巨人所面对的不是哪一个单一的白骨，而是一千七百二十副白骨所化成的骨魔。

“是，吾知道当年之事的确是吾急功冒进，害的你等丧命，吾这千年来身怀愧疚，日夜思想难以遣怀。

但，吾不能因为对你等的愧疚就再造罪孽，那样吾岂不是要千年万世都得愧疚下去吗？这个不妥，大大的不妥，抱歉各位了。”

他冲着白骨精抱拳，深深一揖到底，“吾愿意承受你等的怨气，永远不出这水阴洞，永远陪着你等。便是要吾魂飞魄散吾也绝不退缩，这人，还是让她走吧！”

“嘎嘎嘎，你放屁！”白骨精仰头大笑。

它等了半天，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个结果，顿时怒火熊熊，对着黑巨人破口大骂。

“好一句抱歉，好一声愧疚，好一个仁侠之心的大好人啊！嘎嘎，黑牙，你莫非忘了，你早已不是活人，你跟我们一样，早就是个千年的妖魔了！

千年过去，世间朝代早已不知更迭多少，你的皇上更是早就轮回往生了，你还想要捞这虚名，标榜自己多么伟大么？

别做梦了，便是你放了这生人，你也依旧是个妖魔，被世人怨谤恐惧，毁之才能安心的妖魔！

你以为你放了她，她便会记得你的恩情感激你吗？错！她只会逃走之后寻找高人，然后再回来毁灭你和我们，咱们谁都别想逃得过！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做那高风亮节的虚假！此处无人，你又做给谁看，又有谁会来替你撰书传名？

实话告诉你，这生人非同一般，若是吃了她，即便不能化凡出圣，也能脱离这樊笼。

黑牙，这等机密我们都告诉了你，劝你好好想想。若是吃了她，咱们便能离开这里另觅佳处，在这里千年了，难道你就不觉得乏味吗？

看在你我一同葬身于此又同居于此的份上，我们也不独吞，便让你一份如何？”

白骨精不再藏掖，索性把话挑明，等黑巨人的回答。

它有信心，黑巨人听了它的话后，一定会改变态度。

因为，世间没有谁能拒绝好处，而且还是天大的好处。

除非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