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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胜过哼声:“还想跑?”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子弹在方天朔的脚边炸开了。

方天朔霍地抬头,万分惊惧地看向郁胜过:“你有枪?”

方天朔不是霍刚,他一辈子都在大山里面,虽然性子蛮横,可也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并没有经历过外面的世界,更没有沾染外面的熏染。

他的世界里,像警察这样的人,那就是属于国家的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因为在自己的地盘上跟和自己一样的老百姓发生状况,那最多也不过就是平常的斗架使气,就算出了人命,也只能算是民事纠纷。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各打五十大板是很平常的事。

可是对于国家的人就不一样了,那是目无法纪的攻击,是跟古代皇权时候一样的造反,是谋逆反叛,是要杀头株连九族的!

方天朔的脑子里还是旧思想,所以他才会在霍刚提到清欢是警察时犹豫和不愿意。

后来霍刚百般解释了,让他知道清欢只能算个预备人员,还不是正经的“衙门官员”,他这才放了心。

可是现在,郁胜过的枪让他震惊了!

有枪,而且还是不同于山林猎户的那种枪,这分明就是个国家人,是个正规吃皇粮的衙门官员!

“姓霍的王八蛋,你竟然骗老子!”方天朔气的大骂一句,急慌慌地找路逃跑。

他必须要逃。他是单身没成家,可是他还有亲人在,他不能被抓住连累到亲人们。

想到自己被陷害,方天朔气的两眼冒火,往霍刚藏身的方位狠狠地瞪去,一霎时傻了眼——咦?霍刚人呢?

明明刚才霍刚就在自己身边,怎么现在却踪影不见?他是什么时候,怎么躲开的?

方天朔抓破头也想不明白。

“难怪这几个人只追着我赶,原来真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啊!”方天朔觉得自己被霍刚坑了,这让他异常的愤怒。

“亏我还对他那么好,给他祛除篾片蛊,他竟然在最要紧的关头弃我不顾。这个没有半点道义的小人,我真的不该对他那么好。”

他完全忘了,篾片蛊是他下的,事情的起源是他种下的,霍刚这么对他,不过是最基本的反击而已。

前有郁胜过,左右两边的对手更是强大,方天朔只能停下脚,束手就擒了。

“不是我,是霍刚。”面对着三人六只冷眼,方天朔缩缩脖子,急忙辩解道,尤其是对着郁胜过,他近乎于谄媚。

“长官大人,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可以向巫神起誓的。”方天朔举起左手两根手指,大拇指紧贴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神情郑重地。

“霍刚的罪自有他领受的时候,现在咱们是在问你,你不要转移视线!”郁胜过板着脸——他和玄冰清欢都发现了,方天朔好像对有枪的自己格外的惧怕和尊重。

初始不大懂,在听到对方把他喊做“长官大人”的时候,他差点没懵了——谁还会有这样的称呼?又不是民国时期!

清欢说方天朔似乎是对郁胜过能拿着手枪特别有畏惧感,估计是心里对国家的某种臣服和敬畏心,所以就将这审问的事干脆交给了郁胜过——

“谁让我们三个人中就你是个‘官’呢,你不管谁管?”清欢小小地开了个玩笑。

玄冰在一旁听了她这话,抬起眼皮,向她瞧了一眼,嘴巴动了动,没说话。清欢也没注意到。

方天朔对于郁胜过的问话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他自己是个养蛊的都没隐瞒。

“你会养蛊?不是说养蛊的都是女人吗?”

在苗疆,养蛊的大多都是女人,所以又有草鬼婆的称呼。男人养蛊的,少见。

方天朔解释说,关于养蛊只有女性,这只是因为苗疆女子因为情蛊而传播,其实在苗疆,无论男女都可以养蛊。

“男的是养蛊师,女的是草鬼婆。我就是养蛊师。”方天朔说。

“既然你是养蛊师,那君臣之蛊是不是就是你放的?你竟然还敢说不关你的事!为什么要害人?你说!”一听他会养蛊,郁胜过立马变了脸,厉声喝问道。

一说起蛊,郁胜过的眼前立刻闪现出地上那一堆的眼睛,还有赶尸人最后死在火中的惨烈景象。

那样的恶毒残忍,让他恨不得对方天朔开上两枪!

方天朔吃了一惊,两手直摇的跟狂风里的树叶子一样:“不不,不是我,不是我下的蛊!我没有!”

“不是你还会是谁?这里只有你会蛊。”玄冰忍不住插~嘴。

方天朔瞄了他一眼,敬畏的表情有些松懈,“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没有下蛊,我向巫神发誓!”

“我不信!”郁胜过喝道。

“我觉得他没说谎。”玄冰忽然说。

“我也是这样觉得。”清欢也走了过来,“我觉得,这个下蛊的人很可能就是霍刚!”

看见清欢走过来,方天朔的眼睛快速地眯了下。

现在霍刚不见了,很显然是悄悄逃走了。

方天朔说霍刚跟他在一起同行同宿了好几天,还告诉说,霍刚对巫蛊之术似乎很好奇,平时总是问来问去的。

三人商议后,都觉得这蛊就算不是霍刚下的,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他是阴阳师,本就不同于普通人,只要他有心,蛊术想来还难不倒他。”清欢分析说,随即皱眉,“只是就这么会功夫,他能躲到哪里去呢?”

方天朔对清欢并不尊敬,甚至很看不起,听她这样说,就冷哼了下,语气很有些傲慢地:“这山虽然不大,可也不小。四周边角的山林深谷也不计其数,想要藏个人那有什么难的。”

清欢似乎被他说的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很是谦虚地说方天朔说的对。

方天朔傲慢地哼了声,鼻子朝天斜了个不屑的眼神:“那是当然!这里可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要说熟悉,我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既然如此,那么霍刚躲在哪里你应该是知道的了。”清欢笑着看他,“那不如就把这事交给你来办吧,把他快点找出来抓过来。”

“我?为什么要是我?”方天朔愣了下,很不服气。

“因为你跟他狼狈为奸!”郁胜过喝了一声:“你是杀害赶尸人的嫌疑人之一!”

方天朔被郁胜过的话震慑,好半天才垂头丧气地答应:“好吧,我带你们去找他。”然后他又气愤地咬牙,大骂霍刚不仗义,找到了他一定要让他尝尝自己的蛊毒。

玄冰将赶尸人的包裹收拾了背上,三个人看押着方天朔去找霍刚,打算抓住霍刚后就去帮赶尸人通知家人。

时序已经是秋初,早晚偏凉,中午热。

在这山中,许多野草长的都有一人多高,再加上那些山林,想找个有心躲藏的人真不是容易的事。

四个人走的热汗淋漓,草叶子更是把四个人裸~露在外的肌肤划出一道道紫红痕迹,被汗水浸染着,又痒又疼,难受的很。

玄冰捧着十几枚野果子走过来,先递给清欢一个,郁胜过自己伸手拿了个咬了一口,啧着嘴说甜。“以前就看书上描写,说大山里有各种好吃的,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尝到了。”

“现在是秋天,所以才有野果,要是春天你只能看花了。”玄冰三两口吃完一个野苹果,将果核随手扔向远处。

此时两人正落在后面,清欢紧跟在方天朔身边,“给你。”清欢把手里的野苹果递给方天朔。

“小丫头你心倒是好。”方天朔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下,很大方地接过去塞进自己嘴里。

他接果子的时候,手指无意间碰到了清欢,急忙偷偷看了眼对方,见清欢没在意,就默默地接了过去。

郁胜过在跟玄冰说霍刚,觉得像霍刚那样四肢健全又有本事的人,为什么不好好去正经工作,偏要走歪门邪道——

“我也听过老人说,像配阴婚这样的事,其实是会伤了自己的阴德的。”

郁胜过舔了下嘴唇上沾染的果汁,说道:“比如一辈子孤寡没有儿孙,又或是遭遇横死。”

脚下忽然一软,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了头去看,霍然看见一条五彩斑斓的长蛇一半身子被他踩着,另一半却昂起头来,往他的小腿上闪电般的咬去!

郁胜过厌恶蛇,怕那冰冷滑腻的无骨软体,当即吓的举起枪就朝着那蛇瞄准欲扣动扳机。

玄冰抢在了他前面,一把小小的柳叶刀刷地飞出,将那蛇钉在了地上。

“山林草地本来就是蛇虫鼠蚁生存的地方,不足为奇。自己小心点。”玄冰弯腰拔出刀,一边对郁胜过说。

郁胜过点头,视线从莽莽苍苍的山林峰谷,和密密麻麻的草丛上逐一游过,忽然大吃一惊——“清欢呢?清欢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