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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因着太后的颜面,又或是因着这喜人的捷报,圣上只是别有深意的看了苏禛一眼,倒是没给他降罪。

    太后借口累了,让他三人告安,圣上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目光落在苏鸾的背影上,失神了一瞬。

    “很像画楼是不是?”知子莫若母,仅仅是一个眼神,太后也能明了圣上心中在想什么。

    圣上闻言,面色微微一顿,垂眸略显感伤道:“嗯,像,尤其是那双眸子。”

    “可惜了,若是当年她听哀家的话,入了宫,也不会如此薄命。”

    圣上眸色微沉,凉声道:“母后,以后这种话,莫要再提了。”

    平江城。

    借着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优势,凌少堂以十万驻军与淮南王的三十万人马对阵三日有余。不时差上一队精锐从山林而过,骚扰偷袭西北大军的粮草。但因这淮南王警戒心极重,收效甚微。

    而一连三日,凌少堂皆没看见苏禛人影,只有了婳端着茶水吃食进进出出,一时起了疑心。

    就在第四日,凌少堂见四下无人,一把拉过了婳,将人抵在墙上:“你这几日与苏禛走得未免太过亲近了些吧?!”

    了婳凤眼微挑,舌尖轻轻滑过贝齿,红唇微启,贴在他耳际呵气如兰的说道:“凌大人这是在吃妾身的醋吗?”

    凌少堂身子微顿,下意识的想矢口否认,可目光触及她那潋滟的眸子时,不由脱口道:“是,爷我就是在吃你的醋,满意了?!”

    满意么?不,一点儿也不……

    了婳收了笑意,像见了鬼一般,脸色徒然一僵,向后退了一步,从他怀中脱了出来。

    凌少堂怀中一空,看着她脸上那拒人千里的模样,心里像是被人豁了一刀似的,生疼生疼的。

    他看着她,气得笑出了声:“你在躲我?”

    了婳背着手,纤长的手指纠缠在一起,飞快的否定道:“没有。”

    她脱口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太刻意,快得欲盖弥彰。

    “呵。”凌少堂冷哼一声,凌厉的目光直直的射向她,仿佛要将她穿透一般,“了婳,心慌的时候你的右手的食指会不由自主的发颤,所以你会用左手勾住它。说吧,瞒了我什么事儿?”

    了婳瞳孔猛然一缩,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强撑着气势,回望向他:“凌大人,你怕是看错了,妾身没什么能瞒着您的。小侯爷还在等着妾身,失陪。”

    说罢,了婳飞快的转身,夺门离去。

    凌少堂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眯了眯那双桃花眼。

    他本想着入夜去苏禛屋子里探探虚实,却没曾想,老天爷并没给他机会。午时刚过,外头的长角便被吹响,埋伏在林子里的探子从马上连滚带爬的摔了下来:“大人,不好了!西北大军放火烧山了!藏在山上的百姓已经被逼下山,眼下已经快到城门口了……”

    凌少堂听罢,眼里闪过一瞬阴鸷,咬牙道:“传令下去,开城门,出兵迎战!”

    他知道,淮南王这是故意在用大瑨子民的百姓逼他出战,他若不开城门,那百姓逼死,民心定失。若是开城门,那他手中这十万驻军,不过以卵击石。

    命令一下,他便快步冲进了苏禛的院子,眼下可不是他闭关修炼的时候。139中文 

    他砰的一声推开门,只见了婳站在屋中央,银甲加身,手提长剑。

    “你!”凌少堂当即恍然,不由怒火攻心,一把挥开她,“苏禛他人呢?”

    了婳扶住一旁的茶案,稳住身子,淡声应道:“小侯爷如今已经身在京都了。”

    “了婳,你帮他,瞒着我?!”

    了婳别开头,不去看他那失望的眼神,只说了句:“鸾儿妹妹于妾有恩,妾不能弃她于不顾。”

    “你不能弃她于不顾,就能弃了我,弃了这平江城的百姓?!”凌少堂瞪着眼,拳头死死捏着,指节吱吱作响。

    “妾没有弃大人,也没有弃这平江城的百姓。妾会代替小侯爷挂帅上阵。”

    “你只是个女人,你可知你要去的地方的是哪里?!那是战场!是人间炼狱!”凌少堂瞪着眼,双目赤红,薄唇微微发抖。

    “妾知道。”了婳看着他,说的格外郑重,“妾从跟了大人,进了暗卫营的那日开始,就不曾当自己身在人间了。炼狱有什么可怕?!妾日日夜夜都在其中煎熬着,早就不知什么是怕了。”

    凌少堂看着她那一脸的漠然,如同在看一个不曾相识的陌生人。

    “大人,时辰到了,该提剑上马了。”

    京都,定国将军府。

    江红绡这两日一直心神不宁,夜不能寐,脸色愈发难看。琴香给她请来不少大夫看诊,开了安神汤,却半点作用也没有。

    琴香看着自家主子憔悴的面容,暗暗啐骂:“都是庸医,连个失眠之症都瞧不好!”

    江红绡听了,只是暗下摇摇头。她知道,自己这不是失眠之症,而是心魔难除。

    自打那日从宫中出来,她便差人再次去了宣王府,可得到的回信儿依旧是郡主出门祈福,尚未归来。可这一说法,于她来说,实在太像敷衍之词。

    随后,她又暗下找了个亡命徒去夜探了督府大牢,得到结果却是那日的犯人已经被定罪流放。

    巧合吗?!她江红绡可不信这世上的巧合会这么多!

    既然羲和想拉她做饵,那么她何必手下留情呢。这条船上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活,那这个人便只能是她。

    想到这,她缓缓起身,坐到案前,磨墨提笔,写了封信。写好后,她见信纸卷好,从妆匣子的最底层取了个九尾凤头的金钗。

    将细细的纸卷完全没入那中空的金钗之中,插上九尾凤头,她才将它递给琴香,交代道:“不用再找什么劳什子的大夫了。你且把这东西送到如意坊去,亲手交给那徐掌柜。”

    琴香一惊,呆愣的看着她,失措的向后退了两步,脱口道:“夫人,您不是说不再与那……”

    江红绡冷眼看向她,直接打断她的话:“琴香啊,我只是想睡个安稳觉。”

    “是,奴婢这就去。”琴香接过金钗,小心翼翼的收好。

    而江红绡一定没想到,琴香这一去,她从此以后便都可以安眠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