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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才听见太后慢悠悠的开口道:“哀家这宫里头啊,有的人啊,以为哀家老了,这胆子便大了。竟然在这膳食里头下了毒,差点儿呀,连哀家的命也给害了去。”说罢,她凤眼微挑,定定的看向她。

    羲和瞳孔微缩,手指轻颤了一下,随后紧紧攥住袖笼稳住了心神,脸上则是摆出了分外震惊的模样,惶惶开口:“皇祖母可有事儿?何人竟敢如此大胆,竟敢谋害祖母凤体!”语气急急,里头又带着两分担忧,情真又意切。

    “何人?何人你竟不知道吗?!”太后彻底冷了脸,眼里的阴鸷让人不由惊颤,冰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似要把她盯掉一层皮一般,“羲和,御膳房的来顺和锦玉企图毒杀苏鸾,眼下已近被拘在了大理寺,这二人招供,这供词里指名道姓,说是受你指使,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羲和心头一慌,紧握的手指轻微颤抖了下,眼中瞬间漫上了眼泪。她提着裙摆跪下,哽咽着说道:“皇祖母!您可得为羲和做主啊!一定是有人在故意诬陷汀婼!汀婼是您看这长大的,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恶毒的事情来!何况此事还危及到皇祖母,汀婼是万万不会这么做的呀!你要相信汀婼啊!”

    太后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惜:“羲和啊,正因为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才会让哀家觉得格外失望。”

    羲和微微哽住,眼泪挂在眼睫上,一时竟忘记落下来,她讷讷道:“皇祖母……羲和……羲和真的是冤枉的……”她眼神虽看着太后,可眼底终是有两分发虚。

    “羲和,哀家在问你一次,此事可是你主使?”太后眸子半瞌着,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羲和嘴唇嗫嚅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是……”

    “呵。”太后冷笑一声,移开眼,似乎连看都懒得再继续看她一眼,转头对唐明琲道,“明琲啊,你不是说有证人吗?将人带上来吧!”

    唐明琲点点头,对身后的唐七吩咐道:“去,将人带过来。”

    “是。”

    没一会儿,一身布衣,垂首躬身的肖四被带进了殿。

    肖四瞄了一眼殿上的人,吞了口唾沫,忙跪下道:“草民肖四见过太后娘娘千岁。”

    羲和看见肖四,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暗啐了一声,狗东西!

    肖四似感觉到她的眼神,瞟了她一眼,便规规矩矩的盯着地面,一动不动的等着太后问话。

    太后先是打量了他一眼,随后问道:“肖四,哀家听说你本事不小,这宫外头的东西没有带不进来的?”

    肖四脸色一白,看了一眼唐明琲,见他微微点头,这才开口道:“娘娘饶命,小的不过是做些投机取巧的买卖,图个糊口,这宫里头的都是贵人,小的就是帮着寻点新鲜玩意儿解解闷儿!”

    太后看了他一眼,见他整个身子都伏在地上,唇角微微勾了勾:“罢了,其他事儿哀家不想过问。你且说说,对于这下毒之事,你都知道些什么?”180 

    肖四微微抬起头,看了羲和一眼,又忙转回来:“回太后娘娘,草民前几日凑巧接了这张婆子的差事,将一朱色琉璃瓷瓶交由来顺公公。大理寺昨日提审草民,里面的证物就有那瓶子,草民一眼便认了出来。”

    张婆子是宣王府的管事婆子,自小便跟在羲和身边伺候着,没有羲和的指使,她不可能私下行动。

    太后听罢,脸色微暗,看向羲和:“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羲和咬着唇,红着眼:“皇祖母,您不能光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啊!汀婼当真没做过此事,这些人许是被人买通了故意诬陷我也是有可能的啊……何况,前几日张婆子便离府回乡探亲了,怎么可能会交给他什么瓷瓶,皇祖母若是不信,可以找人查证的!”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既然羲和郡主说自己冤枉,那小女便给郡主这心里头一个痛快!”

    羲和应声望过去,只见苏鸾穿着一身雪色的鸾凤暗纹襦裙,身上披着个绯色的狐毛披风,一双杏眸清凌凌的看着她,带着凌厉的寒意。

    “小女苏鸾见过太后娘娘,方才无礼之处,还请娘娘恕罪。”苏鸾微微颔首,行了个福礼。

    太后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起来吧,举止虽无礼,可这言语倒是有理。哀家便允了你这放肆之举。”

    “谢太后娘娘。”苏鸾缓缓直起身,慢条斯理道,“娘娘,此事小女是受害者,想与羲和郡主问上几句话,若是郡主当真冤枉,小女也好还郡主一个清白,还请娘娘应允!”

    太后看着她,眼底神色略带着几分耐人寻味,半晌,道了句:“准。”

    苏鸾瞄了一眼太后茶桌上的口供,眼神微动,幽幽开口道:“郡主说冤枉,但这投毒的人都口口声声说是受了张婆子的指使,这张婆子难道不是郡主身边的掌事嬷嬷?”

    羲和看了她一眼,疾声厉色道:“她虽然是我身边的人,可是这人早在前几日便回乡了,许是其他人买通她害你也说不定!这空口无凭,即便是大理寺审案,也不能这般草率定罪吧?!”

    说罢,她将目光投向了一旁一直没出声的唐明琲。

    唐明琲唇角闪过一丝嘲讽,凉声道:“羲和郡主说的对,照着大瑨律法,这人证物证需得齐全,主使和从犯得对峙画押,方才能定案。”

    苏鸾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似喃喃自语一般,道了句:“可小女的吃食里确实被人投了草乌,难道就要被人白白害了命?!”她说罢,眼神余光落在羲和脸上,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狡黠。

    草乌?!

    羲和郡主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脱口道:“皇祖母,羲和冤枉!方才苏小姐口中的草乌羲和从来不曾接触过!又怎么会用那种东西害人呢!”

    许是她太过忙于开脱,于是忽略了苏鸾唇边那丝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