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苏鸾站在掌珠阁的回廊下,半倚在栏杆上,手里抓着一小把杂粮,栏杆上站着个红嘴鸽子,不时从在她掌心啄上几下。

    距离孟先生说的日子还有一天了,不知平江城那边是否真的如大哥在家书中说的那样,一切安好,无需挂念。

    平江城。

    了婳被凌少堂好好惩治了一番之后,骨头便跟散了架一般,连着两日都没能下榻。

    这人安安分分的呆在眼皮底下,凌大人这心里头安稳不少。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般,拉着那苏禛讨论战术。

    苏禛被他摧残了两日,终于黑了脸:“凌大人,你这美人在怀的精气神倒是不错,可是在下还得养精蓄锐才能大杀四方!”

    凌少堂:“……”

    于是,连着两天没合眼的苏少将军终于如愿以偿的回去会周公了。

    其实这平江城有他们俩坐镇,还真就算的上是无孔可入。

    首先这地界,三面环山,背靠一水,妥妥的天然屏障。入城的道路又只有一条,还是个狭长的山涧。就算给淮南王的西北大军放行,怕是没有个三日也是走不完的。

    眼下平江城的布防图被盗,自然不能再用以前的法子。要说这苏禛,也算得上是个奇才。凌少堂本想着与他制定出一套新的守城方案来,结果这位少将军却摆摆手,扔下一句:“守不如攻,化被动为主动,才能让那淮南王吃些苦头。”

    凌少堂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毕竟这驻军在平江城多年,周围的深山地形熟得很,强龙难压地头蛇。况且,任谁来想,都会觉得平江城这个地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好好守着就行,根本不会想到,他们占着这么个地理优势,还会冒着风险主动出击。

    “那依将军所见,我们该出城迎敌?”

    苏禛摇摇头:“凌大人,都是大瑨子民,怎么能说那些是敌人呢?!”

    凌少堂一哽,心中暗戳戳的道了句,当将军的好好甩刀弄枪就是了,嘴皮子这么利索做什么!

    “那少将军是准备如何做?”

    “大开城门,请君入瓮。”苏禛眸色微深,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一字一顿的说道。

    凌少堂一愣,心下一惊,觉得这人真是狂妄的可以,哪里有人打仗会自开城门,引敌入城的啊!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他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反驳。当眼神落在沙盘上的时候,猛然顿悟。

    妙!实在是妙!

    他看着那入城的山涧,狭窄的如同一线天一般。脑子里浮现出西北大军缓缓入城的模样……

    那山涧只容得两人骑马通行,任那西北大军再勇猛,被放在这样一条路上,那行军速度还不是慢得如同蜗牛一般。

    若是在城内安排一支身手出色的精锐,来一个斩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只怕没等后军反应过来,那先行军便能被除个干净。

    但是,若将西北大军引入城中,那这平江城势必血流成河,那这百姓,该何去何从呢?

    想到这,凌少堂略有些想法,不过他还是先开口问了眼前人:“关于百姓的疏散,不知苏少将军有何指教?”

    指教?他没有,不过……

    苏禛想起临来时,自家妹妹曾与自己说得那些话。

    她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太平之下才有盛世,安稳的日子过久了,可没人会希望打仗。所以啊,淮南王此行并不得民心。反倒是大哥,会备受百姓拥戴,即便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情,百姓也会配合。这平江城三山环抱,那山上密林就是老天爷给百姓们的天然屏障。大哥若是有什么大胆的想法,倒是可以放手一搏,想来百姓也会配合。”

    苏禛看着他,淡淡一笑,指了指远处的郁郁苍苍连成一片对的山脉:“老天爷给的藏身地,不用岂不是很可惜?!”

    凌少堂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由低笑一声:“看来在下与少将军想到一起去了!我这就让人知会府尹,将百姓撤离城中。”

    苏禛朝他拱拱手:“凌大人费心了。”

    等苏禛一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山,夜幕沉沉,天边隐隐坠着几颗星。一切部署均已做好,等下的便是等着那猎物掉进这陷阱。

    平江城外,西北大军的主帐内。

    唐元淮蹙着眉,看着熊毅问道:“你说那女人不见了?”

    熊毅垂着头,闷声应道:“回主子,确实不见了。”

    唐元淮的脸色骤然凝住,冷厉的如同数九寒冰。他第一眼看见了婳,便知道她的身份。因为她与自己死去的侧妃碧珞长得实在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眸,仿佛是旋涡一般,引人沉沦。

    当初,他对碧珞十分宠爱,若不是她阴差阳错的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恐怕此时已经是他淮南王府的女主人了。

    想起那张巧笑嫣然的脸,他黑沉的瞳孔中掠过一丝黯然。

    本想着利用了婳让那凌少堂自乱阵脚,可如今人不见了,早前的计划自然没法施展,唐元淮深吸一口气,沉吟半晌,随后吩咐熊毅道:“去,差人去平江城,就说明日本王要迎太妃棺。”

    熊耀应了个“是”,随后阔步走出营帐,牵过马,朝平江城疾驰而去。

    璟王府。

    自打那日替苏鸾安顿了林燕燕和小李氏,唐明琲便回了王府。

    阮翎苒见他回来,眉间的愁绪更深了些,她一把拉过自己的儿子,嘱咐道:“明琲,一会儿不管你父亲说什么,你都不要逞能,知道了吗?!”

    唐明琲看着自家娘亲担忧的眼神,轻轻一笑,揽住她的肩膀:“娘亲,我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不会再出事儿了,所以别替我操心了。”

    阮翎苒听他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是听见了风声,知道了圣上的意思,她红着眼,摇摇头:“怎么能不操心?!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若是出了事儿,那娘也不用活了!”

    阮翎苒很少示弱,可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唐明琲的身上破例。倒也不是她溺爱他,只因当年他被带出宫中,落入人牙子手里,让她这么多年来还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