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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红绡一听,面色微微一紧,但还是不由脱口说道:“真相已经大白,又何故多此一举呢?!”

    这话一出口,便让一旁的苏湛和唐明琲眉头一皱,两人本就对方才的结果有所怀疑,见她这般反应,疑心更是深了几分。

    苏鸾朝她微微一笑,温声道:“将军夫人是在害怕吗?”

    江红绡自然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会凭白惹人怀疑,但此时她却依然十分镇定,脸上一丝惊慌也没有。

    她淡淡的抬眸,轻笑了一声道:“妾身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是担心你罢了。毕竟你在这府里住了有段日子了,前些日子又出了布防图的事儿,害得老爷与禛儿凭白受了牵连。再者说,你这小小年纪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冒名顶替,欺骗于人,你心中就不觉得愧疚吗?”

    她这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像极了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于人的圣母白莲花。

    苏鸾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被她那气势所震慑,反而是笑了一下,说道:“真是不巧,小女真就不觉得!”

    江红绡被她这话哽住,讶异之余却发现竟她居然连一句反驳她的话都来,一时憋闷不已。

    而唐明琲则轻轻勾了下嘴角,其实早在不久前,薛知易去府上寻他的时候,他就猜到了。既然他家夫人由着这人闹到京督府,那想必是早有应对的。看来,他没猜错。

    程胥眯着眼,将堂上这一众人等的百态看了个清楚。

    虽然这林燕燕与苏大将军的血确实相容了,可是她那唯唯诺诺的姿态,却让人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于是,他选择相信苏鸾,他抬手朝一旁的衙役吩咐道:“去,再准备一碗水上来。”

    见程胥发了话,江红绡就是再不甘心,也没法子横加阻拦。方才出口,已经惹人怀疑了,她现在只希望,眼前这丫头只是在虚张声势,而非耍什么心思。

    没一会儿,那衙役便端着一碗水进来。

    苏鸾看着那碗水,不卑不亢的与程胥对视,从容不迫的说道:“既然小女与大将军的血液不相容,想来与这位将军夫人的更不会相容了。还请大人做个见证,让我二人滴血辩证一番。”

    程胥见她胸有成竹,便点头应了句:“准。”

    见程胥应下,江红绡一愣,她竟然想拖她一起下水。她想拒绝,可是抬眼扫视了一周,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没法子,她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个“好”。

    江红绡面色不太好看,手上捏着银针,朝指尖猛的刺了下去,随后朝那碗中滴入了一滴鲜血。

    尔后,苏鸾再次刺破指尖,看着滴入水中的血液迅速与之混作一团。

    见了这结果,她微微舒了一口气。她其实也是在赌,赌她这位姨娘与她同种血型,看来她运气不错。

    眼前的结果,也让唐明琲心神微松,神色懒散下来,优哉游哉的等着看着即将拉开帷幕的好戏。

    倒是林青田有些发慌,他实在没想到这小蹄子会来这么一手儿,那肖四爷可没告诉他该怎么应对这种状况。但是他脑子不笨,知道这时候多说多错,索性闭了嘴,闷声在一旁杵着。

    江红绡面色不太好,看着那瓷碗,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将军夫人,看来,小女与您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啊!不过,据小女所知,您只有一位仙逝多年的姐姐,嫁给苏大将军多年,膝下并无所出。难不成……小女是您的私生女?”苏鸾语调慢悠悠的,可每个字都像一把飞刀,刀刀见血的插在江红绡的心头上。

    江红绡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刻进掌心,此时仿佛只有疼痛能让她冷静下来。她嘴唇有些发颤,面上原本的笑意也因着她这句质问僵硬下来。

    因着她这句露骨的问话,堂上一片沉寂,没有半点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江红绡的身上,甚至外头那些围观的布衣百姓,也开始窸窸窣窣的议论起来。

    江红绡的冷静渐渐崩裂,眼神中的恨意随之泄露了出来。

    她死死的盯着苏鸾,语调森森道:“妾身好歹也是你的姨母,你怎可这般污蔑于我!”

    苏鸾听罢,微微一笑:“姨母这是承认小女的身份了?可是方才,您还在问小女冒名顶替,欺骗与人,愧不愧疚啊!再者说,小女的血与苏大将军的血,可是不相容呢!”

    江红绡的满面冰霜的看着她:“妾身不过是个后宅妇人,这断案的事情,还得劳程大人查明。”

    苏鸾没再紧揪着她不放,她知道,这人既然做了,定然给自己留足了后路,她这姨母可是只妖猫,有九条命呢,不是她一次就能斩干净的。

    于是,她从善如流道:“既然此时与姨母无关,那就劳烦程大人了。”

    程胥当然明白苏鸾的话外之音,当即让人将准备先前清水的人传唤了上来。

    这水是从衙门的后厨端出来的,准备的人是后厨的粗使婆子。那婆子低着脑袋,吓得直哆嗦。还没等程胥发问,便直愣愣的跪下来,砰砰的磕着头:“大人饶命!老婆子不敢了!大人饶命啊!”

    程胥眼皮微微一跳,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什么圈套。

    “行了!将你所做之事从实招来,本官自然会给你个公断。”

    “是是!”那婆子忙抬起头,额头磕得有些青紫,她声音微颤,交代道,“是有人给了老婆子十两银子,还有一瓶药粉。说是只要将这两样加到花鸟青瓷碗的水里,还会再给三十两……”

    “大人……老婆子在这府里做工有些年头了,我不是贪财,而是我那小孙子害了病,如今需要用药养着,老婆子一时……还请大人饶命啊!”

    程胥知道这老婆子,这人自打他调来这京督府,便一直在府内做工,手脚很是勤快。她那小孙子,今年不过四五岁,想来也是爱孙心切,才会一时眼热,被人利用了去。说到底,罪过不在她,而在那背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