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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了?!

    这傻子若是废了……那她怎么办?!

    她是那安家是花了二十两银子娶去传宗接代的!若是生不出孩子……那安家岂能容她?!

    从那大仙儿家出来,一路上,她心神不宁,嘴上还不忘吓唬那疼得龇牙咧嘴的痴儿:“安儿,今天这事儿,谁也不许说!听见了吗?!”

    “不!安儿疼……安儿要告诉娘亲和爹爹……让他们……让他们打!打那欺负安儿的坏人!”那痴儿憋着嘴,哭唧唧道。

    告诉公婆?!那可不成!

    林莺莺摸着他的脑袋,眯着眼,阴嗖嗖的说道:“安儿,不听话可不是乖孩子。不听话的话,娘子可就要把你送到那小桦山上去喂狼了?!”

    “狼?”那痴儿身子一颤。

    “对啊,狼。它会把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吃光,把你的血一口一口喝光。安儿,你还告诉娘亲和爹爹吗?”林莺莺笑眯眯的望着他。

    “不……安儿……安儿不说……不敢说……”那痴儿瑟缩了一下,摇着脑袋道。

    “这才乖嘛……”她从袖带里摸出个糖疙瘩,往他嘴里一塞。又用帕子把他脸上那脏兮兮的鼻涕眼泪抹干净。

    最后眼神落在他那带着血污的裤裆上,眉头拧了个死结。

    就在这时,就见一人摇摇晃晃的,哼着小调从那东边的小道儿上走过来。这路两旁空荡荡的,连个能躲避的地儿都没有。林莺莺慌了,忙将那傻子拉到身后去,自己则是站在他身前,牢牢挡住见不得人的地儿。

    那人越走越近,手上还提着两壶酒。看见林莺莺嘿嘿一笑:“哟,这不是林妹妹嘛!”

    林莺莺听了这说话声,猛地将那埋着的脑袋一抬,看见他像是看见了救星似的:“包大哥!”

    没错,这人正是那林兴旺的狐朋狗友包打听。

    包打听见她那模样,一愣:“怎的,妹妹可是遇上难事儿了?”

    林莺莺心头一松,泪珠子就掉了下来,将身子往旁边一躲:“包大哥,你……你能替这傻子寻条裤子来吗?”

    包打听垂着眼一瞧,呵!这一摊血污,单单是瞧着都觉得腿间一疼。

    他四下瞅了瞅:“你且跟我过来。”

    林莺莺拉着那傻子跟在他身后,随他进了包家那破落的院子……

    村头井边,妇人们正在拾掇着刚被那傻子撞散了的衣裳和皂粉。

    周家嫂子拉着苏鸾的手,后怕之余又带着点钦佩:“我说这鸾妹子,你可真是厉害!那一脚下去,哎哟!看得我一妇人家都跟着疼!”

    旁边的张家婶子噗嗤一笑:“得亏你这腿脚利落,要不被那傻子摸上一把,可要恶心个日子!”

    “鸾姐姐,你刚才那模样,可像个女侠了!”春樱捂着嘴,腼腆的看着她。

    “你个毛丫头,知道啥子女侠!”张家婶子睨了自家闺女一眼,“好好跟你鸾姐姐学学,要不是老娘拉你一把,今儿有的你哭的!”

    苏鸾被这几人说得面皮一红,想着自己刚才那一记旋风腿,只觉得当年那防狼术也算没白学。至少她一击即中,直命要害。

    愣神的功夫,旁边一小嫂子用胳膊轻轻拐了她一下,朝她挤眉弄眼的说道:“哎!鸾妹子,你看那可是你家男人?”

    苏鸾回头一看,一人一马,可不就是那唐明琲!

    她心头一跳,慌忙收拾了衣裳,捧着木盆,顶着周遭那打趣的目光一路就朝他小跑了过去。一边跑着,心里头一边惴惴的想着,这人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那幕莫不是被他瞧去了?!唉,这人怎么这么会挑时间呢,早不来,晚不来,偏巧凑上她出糗的时候来!

    唐明琲好笑的看着她微微发窘的小脸,接过她手里那一盆衣裳,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为夫竟今日才知道,夫人,好身手啊!”

    苏鸾浑身一僵,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脸上浮起一层薄红,连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了。想想前世,都是她开着小火车污污污的调戏别人。哪里能想到,万事有轮回,如今竟被人当面打趣的张不开嘴,迈不开腿。

    于是,两人一个噙着笑,一个低着头,就这么回了家。

    院门口,一辆金顶黑缎的马车正候在那,坐在马屁股后头的唐七,正一下一下的甩着手里头的鞭子,自娱自乐。马车里头隐隐传来唉呀爱呀的呻吟声,好不凄惨。

    唐七见两位主子回来,忙从车沿上跳下,笑嘻嘻的与她打招呼:“少夫人!”

    苏鸾皱着眉,指了指马车:“有客人?”

    唐七点点头,瞅了瞅自家主子,小声嘀咕了句:“估么着,里头那位爷也算不上客人了……”

    苏鸾挑着眼看了看唐明琲,等着他解释一二。

    没曾想,这男人倒是直接,一把掀了那马车帘子,冷冰冰扔下一句:“别鬼嚎了,大男人受点皮肉伤,娘们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趴在车里头的凌少堂一脸震惊:“娘们唧唧?!”

    “唐二你个没良心的,老子受伤是因为谁啊!还不是你!你还嫌弃我娘们唧唧!敢情这鞭子是没打在你身上!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这车里头的人也不哼唧了,一番话说得是中气十足。

    “呵……”唐明琲冷笑一声,瞥了他一眼,“挨鞭子?还不都是因为你自己蠢!”

    “唐!明!琲!”那人蹭的一下爬起来,惹得那马车跟着晃了三晃。气得把方才的那点儿娇柔全抛到了脑后,猫着腰,龇牙咧嘴的就从那马车上翻了下来。

    一双桃花眼焚着熊熊怒火,伸手就扯过他衣领子,瞪着眼,声泪俱下的控诉着:“老子在京都替你忙上忙下的,如今遭了罪,你不心疼老子就算了,你……你……你……还说风凉话!老子这一腔热血啊,都喂了狗了!”

    他骂完了,痛快了。

    只见唐明琲眉头一挑,薄唇微启,嘴里不知又要飞出多少刀子来。

    苏鸾忙干笑着凑过去,温声打断:“那个,这位公子,要不咱们先进屋,你们再慢慢聊?”

    凌少堂循着声音一瞥,见是苏鸾,忙松开手里头攥着的衣领子,彬彬有礼的朝她一笑:“见过嫂夫人。”

    “嫂……嫂夫人?”苏鸾被这称呼惊得退后一步,却被唐明琲伸手截住。

    “他叫你一声嫂夫人是应该的!不必躲!”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苏鸾呵呵的干笑两声,避开他的手,忙摸出钥匙开了锁,将人请到了屋里头。

    凌少堂强忍着疼,慢腾腾的挪着步子。

    唐明琲掀了他一眼:“你这步子,都赶上你府里头的来福了。”

    来福是凌少堂他娘养在侯府荷花池里头的大乌龟,平日里慢的很,若不用生肉勾着,一个时辰也挪不出几步远。

    这人,竟拿他跟乌龟比?!

    凌少堂被他讽得气闷,一进屋子,气鼓鼓的就要往床上趴,却被一把拦住:“这屋里头可没你能歇着的地儿!你先撑会儿,等唐七把一边儿的客房收拾了,你回自个儿的地儿趴着去。”

    “喂!你这人……我是伤患啊!伤患!一张床罢了,你与我竟这般小气!”凌少堂心里头哇凉哇凉的,吸着鼻子卖惨。

    唐明琲眼皮都没抬,丝毫不动容,只淡淡应了句“嗯”。

    凌少堂:“……”

    苏鸾端着泡好的茶进了来,发现两人出奇的安静。一个撑着身子红着眼,活像受委屈的小媳妇儿。另一个则站在案前,落笔生风,丝毫没有受到身后那期期艾艾的眼神影响。嗯,无疑了,拔屌无情的渣男是也。

    她甩甩脑袋,将脑子里的小剧场落了幕,将茶盘放到桌子上。

    “额……这位公子,你喝茶。”苏鸾斟了杯茶递给那小媳妇儿。

    “嫂夫人客气,唤我少堂便好。”凌少堂一双桃花眼,笑的甚是好看。

    苏鸾一向对美人没什么抵抗力,见他频频示好,又笑得这样好看,便出于礼貌弯着眼回了他一笑。

    “我看你是真的不疼,还有精神头在这里调笑?!”冷冰冰的一声骤然打破这二人友好邦交的和谐的气氛。

    凌少堂嘴角抽了抽,瞪了他一眼,气得直哼哼。

    苏鸾一时尴尬的无以复加,只干声笑笑,抬脚就想往外溜。

    就在这时,唐明琲深深看了她一眼,悠悠开了口:“夫人偏心,怎的他有茶喝,却要为夫渴着?”

    苏鸾一个头两个大,看了看放在茶桌上的茶盘,这位少爷,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当然,她也只敢在心里这么想想,身体还是很欺软怕硬的,颇为诚实的抬手再倒上一杯,端到他手边儿,这回总可以了吧?!

    谁想,这人竟不接,还得寸进尺道:“喂我!”

    砰砰砰……苏鸾的耐心彻底爆炸。

    她将茶盏往案上一放,嘀咕了句“爱喝不喝”,说完转身就走。

    一边儿的看热闹的凌少堂噗嗤一笑,随后便是停不下来的哈哈声。

    “闭上你的嘴!”

    “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