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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听了,也就冷笑。“我知道。你们都合计好了,踢上我一脚呢。”复生见我也过来了,更是将屁股转过去,不理我。

这一日,复生下了朝,骑马也就不回侯府,只是去了郊外三十里外的一个村子。那村子里住着的,可有他一个老友。他这个老友,是早年偶然认识的。此人并不是世家子弟正道之人,却只是一个强盗。说确切些,就是一个盗墓贼。

复生家里值钱的那些古董,一半是出自这位老兄之手。

这进了村,复生熟门熟路的,一下就摸到了这位仁兄的家。此人姓吴,名丰盛。靠着盗墓积累下的财富,在这村子里盖上了一幢大房子,如今他也不盗墓了,在家里开了一个油坊,摇身一变成了这村里的头一个富人。今日,他老婆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了,家中就他一人。

话说这吴丰盛正在院子里喝酒,一边欣赏手里的酒杯。这复生见了,也就下马,径直登门而入了。

话说这吴丰盛听了院子前的动静,也就转过身来看。

不想这进来的人竟是爵士。吴丰盛即刻躬身道:“哎呀,爵士,是您呀!”

虽然吴丰盛和杨复生认识也快有十余年了,但因为前几年吴丰盛还未金盆洗手,所以身为爵士的复生与他只是私下往来。复生虽识得吴丰盛的家,但以他的身份,如何会来?纵有什么,只是托之管家。

所以,吴丰盛的心里是受宠若惊呀。

“爵士,请坐!”吴丰盛拿出家里最好的酒,又取出一个最值钱的古董杯,请复生上座。

那复生看着吴丰盛房前屋外遍地花花草草的,又知道他如今有妻有子。复生就叹:“老弟,想我福为爵士,但日子可是不及你舒坦呀!”复生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爵士称自己“老弟”,吴丰盛觉得说不出的受用,连忙殷切地问:“爵士,您要什么有什么,哪里会有什么烦心的事儿呢?”

“呵呵……”复生听了,只是苦笑。他这心里的苦,诉之身边的诸位亲戚,他们听了只会笑话,但唯有告诉吴丰盛这样的下里巴人,反能得真心安慰。

“爵士,你若是真拿我但兄弟,不妨直言。想这青市城,竟然还有爵士您拿不下的东西?”吴丰盛倒不服了。

“我虽是爵士,但青市城里藏龙卧虎,我这个爵士是根本不算什么。近日,我身上的确受了一股气,压得我……”复生几杯酒下肚,也就敞开了心扉,将殿上我横刀夺爱一事告诉了吴丰盛。

话说这秋菊在紫菱饭店,也听了一些表哥安菲和爵士先生杨复生之间的一些瓜葛。秋菊听了,心里更在沉吟。这一日,秋菊就来安府找安菲。

因和我订了亲了,所以她倒不怎么见我了。加之我公务繁忙,每日清晨起床,忙到晚上子夜时还不得安歇。少见安菲,我自然心里遗憾,但一想到待成亲了,也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这样一想,又觉得浑身充满了数不尽的气力。

即便见得少了,但安菲还是知道我收留了秋菊。她的心里,很为秋菊高兴。我自己不常见,但秋菊可以。只要秋菊来找她,通过秋菊之口,安菲还是能知道我的近况。

因此,这段时间,安菲和秋菊却是往来频繁。

“安菲,我又来瞧你了。”秋菊说着,就又打量安菲:“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怪不得我表哥看上了你。”秋面上带着笑,但心里还是酸酸的。

她嫉妒安菲,嫉妒她出身好,长得美貌,是个大家闺秀,所以能顺理成章攀上李我,成亲后当尊福的王妃。而自己出身卑微,容貌也寻常,自己无论怎么做,也不能有安菲那样的命运!

但她不甘心。她不任命。在紫菱饭店过了这几天,已然叫秋菊的心里对我滋长出了情愫来。听母亲说,表哥的母亲,出身也极寻常,不过是个歌女出身,还是贱籍。可她还是做了先皇的福妃,一生尊福。可见出身低贱的人,也不是不能改其命运。

因此,秋菊越想越痴狂,想做我王妃的野心,是蹭蹭蹭地长。

“秋菊,你身上的这件衣裳真好看。”

“是吗?那是表哥送我的。”秋菊低下头,含羞带怯的。

“秋菊,你的坠子也别致。”

“这个,是表哥买了给我的。”秋菊细细解释。

她指望安菲能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什么道道来。哪里知道,安菲听了,更是替秋菊高兴。“我就说嘛,李大哥会待你好的。以后啊,他一定会给你寻个可心的人家嫁了,你且放心好了。”安菲还是大大咧咧,半点也没有想到秋菊会起了别的心思。

安菲总是这样不开窍,弄得这秋菊兴致也不大高了。她是真不懂还是假装糊涂呢?秋菊说身上这样那样都是我送的,其实不过是她胡说八道。

我忙碌,每晚只是偶尔歇一歇,秋菊每天顿的莲子红枣汤,我忙的从不喝一口。其实他也少见秋菊,实在觉得她殷勤伺候的烦了,也就嘱咐她早点休息。

这秋菊回到紫菱饭店,扳着指头数了一数,心里吓了一跳,表哥和安菲的婚期,算来只剩下一月了!若再不行动,生米真的就要煮成熟饭了!

秋菊寻过种种法子,在洗澡时高叫有蛇,引我过来;在行走时故意摔倒,欲引我搀扶,或者就是装病,引我过来探望。但我只是嘱咐小红过来伺候,自己并不露面。

她自以为低调,却不料自己的把戏都被小红看在了眼里。小红见自己又要伺候大人磨墨,又要去照料她,忙得脚不沾地,不免就在心里抱怨:这个秋菊,存的什么鬼心思,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呀!哼哼……这个狐狸精,若不赶走,早晚会给大人惹麻烦!

因此,这秋菊在紫菱饭店惹出的笑话儿,传到外边,更是传到了爵士先生杨复生的耳朵里。自打被我夺了安菲后,复生无心上朝,每天只是留意紫菱饭店里的动静。

当听了李我身边竟然有一个如此痴心的表妹,复生不禁动了一些心思。似乎,这个叫秋菊的女子,可以为自己所用。

这一日黄昏,秋菊去街市上采买针线,却不想就被一个汉子拉住了去路。秋菊见了,正想大叫,那汉子就道:姑娘别怕,我非歹人,不过想带姑娘你去见一见爵士。

“爵士,哪个爵士?”秋菊的脑子里已然转了几个圈儿。

“还能有哪个爵士,自然是爵士先生。爵士请您过去一趟,只为的和你商量事情。”吴丰盛虽然盗贼出身,但这些话却是说得顺溜。

秋菊不是傻子,知道爵士先生和表哥的瓜葛,莫非,此事果然和安菲有关?

“好啊,既然爵士先生要见我,我岂有不见之理?”秋菊果然跟了吴丰盛,去一家幽静的茶馆会见复生。

秋菊从那家茶馆出来后,天儿也就要擦黑了。

刚回到紫菱饭店,秋菊就见那小红堵在了苑门口。

“你买的针线呢?”小红问她。

“唉哟,我忘了。”

“你怎么会忘了?告诉我,你这半天儿都在外面干了什么?”自打知道这秋菊的心思后,小红是越看她越不顺眼儿。

“我说忘了就忘了。我出去,喝了一点茶,又随便逛了一会,看了一会杂耍。却是忘了买了。”秋菊说的云淡风轻。

“呵呵……我这里忙的团团转,你却出去有闲心喝茶?”小红恨恨地想:待会等大人回来,我就告你的状。

看着小红一副审查的神情,秋菊不高兴了。“小红,我是我表哥,我来这里,是帮衬我表哥,我爱怎地就可怎地。这些,与你又有什么干系?我为什么事事儿要向你禀报?”

秋菊也不示弱。她认为:自己虽然穷,但到底是我的表妹,在书僮小红面前,算是个小大哥。她这不尊重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审问起她来?这可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又何况,秋菊其实是心高气傲之人。

“呵呵……我先来,你后到,你自然要向我禀报你的行踪。到底,打我五岁起,就跟着大人了!”小红抱着胳膊,心里觉得这个莫名其妙的深秋菊怎么比安安菲还要讨人厌呀!为什么围在大人身边都是自己讨厌的人,哎呀呀,小红觉得头疼极了。

“你从娘胎里跟来也不顶用。到底你只是个下人。我不过看在我表哥的面上,和你开几句玩笑,你就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秋菊即刻回了嘴儿。

这小红哪里受过这等编排,当下就弯下腰,用头盯住秋菊的小腹。秋菊也不示弱,一下就揪住小红的包子髻,扭头厮打起来。

二人打得昏天黑地,也不见紫菱饭店有人出来拉他们。晚上我回来,所有下人更是闭口不言。

又隔几天,秋菊就在房中收到一封飞鸽传书。她从鸽子的脚上取下纸条儿,看了一看,方就用火烧了。一个时辰后,秋菊又来安府找安菲。

或许还是因为不对眼缘儿,那叶子和花花见这个所谓我表妹的秋菊,总是过来找小大哥,一来二去的,真觉得烦。

安菲并不觉得,她看出叶子和花花的懈怠,还警告她们道:“你们若想以后还跟着我,自然就要礼待她。少不得,你们还要再见的。这若是交了恶,以后怎么见面呢?”

因此,安菲见秋菊又来了,就拉过她的手,亲热坐下。

秋菊提议去街上看看花市,顺带买些鲜花回来装饰。安菲就道:“那外头的花市,一向我也不怎么去。但为了你,我还是舍命陪君子了。”

秋菊听了,更是握了她的手,说道:“你的话,我记在心里了。果然今天的花市好看,你去了,一定会觉得不虚此行的。”

安菲不知何故,就想叫叶子和花花也跟着去街上。那秋菊听了,就有些慌张。“她们若是跟去了,我反而不得和你自由说话了。”秋菊就说不如下去再叫姑娘们跟着。

安菲就道:“秋菊,你误会了。我叫她们跟着,也是为了帮你捧一捧花儿。”

偏巧,这个时候,妖娆过来给安菲送桃儿。这李丽因见安菲嫁给我,已然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虽然心里郁闷,但因得了安琮的警告,面儿上是不敢发作了。这心里气闷,她还生了一场病,病中,虽然胡大娘一直劝,但李丽只是不说话儿。待病好后,她便不去银小阁惹安菲了。相反,有事无事的,还时常送一些点心和水果给她。

安菲见了,心里自然纳罕。

安菲就对妖娆道:“不如,你跟着我上街逛逛。”

“啊?可是我还要回去伺候太太呢!”

“有什么呢,我叫人去回个话。”安菲说完,一下就拽住妖娆,叫她跟着自己和秋菊。那秋菊见了,知道这是那叫妖娆的姑娘,心里又想起爵士的话儿,也就不吱声儿了。

其实,自那一日失声于复生后,妖娆的精神一直恍惚。数次,她想干脆就去找杨复生,但刚走几步,又缩了回来。即便见了,又该怎地说?到底,自己和他都喝醉了,谁也怨不得谁。可这样一想,妖娆又觉得惆怅。到底不能将自己的身子白白给了复生。总得要讨个什么说法儿?但这话到底该怎么说才好?

因此,肚子里藏了心事,妖娆愈发比以前瘦了。何况,父母大仇未报,自己也不能离开安府。到了夜里,妖娆躺在床上,想着如何去谋害安大全。想来想去,她忽然想起安大全爱喝青果茶。似乎,能在这里下手。

安菲领着妖娆,也就随了秋菊去了那街上。离花市也有些远,秋菊提议说走小路,说小路她熟悉。安菲也就应了。不想这小路,果真也偏僻。妖娆看了下四周,忽然生出一点警惕来。

她想提醒安菲,但又觉得多此一举。安大全是害死她父母的元凶,必然要死的。何氏是帮凶,他虽死了,但她的女儿安安菲也必然要代她死。总之,他们两个都要死!

因此,韩妖娆的心里,倒巴不得这路上出点什么状况才好!

不想,事情果然中了她的意。半道儿上,前方一个人也没有,但远远地,却听得有阵阵的马蹄声儿响。安菲听了,不禁抬眼看去。但见那几匹马裹挟着滚滚的尘土,狂奔而来。那马上的人,目光看了一下秋菊,似乎不知该抓这其中的哪一个。

那秋菊不想让安菲看出破绽,一下就惊慌失措地道:“哎呀,这些人似乎不是什么好人,早知不该走这道儿了!”

沈秋菊见吴丰盛已经来了,心里大感宽慰。也忘记告诉他,到底身边的两个女子,哪一个才是安菲了。但吴丰盛比沈秋菊聪明,他看出了这两个女子,一个是小大哥装扮,一个是姑娘打扮。那么不如……将两个都一齐捉了省事儿!

吴丰盛挥动马鞭,示意自己跟着的几个盗贼,叫他们赶紧将安菲和妖娆捉住。不想自己竟然遇上了贼人,安菲不免惊慌。陡然之间,她见秋菊不知何时溜走了,心里还大感安慰。

她命令妖娆道:“这被捉了,先不要反抗,以免更惹来麻烦,且见机行事。”

那妖娆听了,只是不说话儿。安菲不知道,妖娆的怀里,带了一把尖刀。

那吴丰盛等也就将安菲和妖娆掳了往郊外一个破庙走去。

安菲和妖娆的手脚,都被贼人束缚着。虽然腿脚儿不得自由,但安菲的头脑却很清醒,她在思怔:这几个贼人将自己掳了,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他们是劫财还是劫色?

吴丰盛将安菲和妖娆两个,关押在破庙里。虽然手脚皆被捆绑,但安菲嘴里还是能说话。她又见这些人,虽将自己掳了,但面儿上又是一副恭敬的态度,心里更是不解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安菲就问:“我可以知你们的来历么?”

那吴丰盛不想她这样问,也就明道:“待会姑娘就知道了。”吴丰盛说罢,就将门带上,用铜锁锁了起来。妖娆和安菲一样,手脚都被绑着。方法那几个人过来捆时,妖娆不敢反抗,但一颗心紧张的砰砰直跳。她担心自己怀中私藏的那把短刃被发现了。但想不到的是,这些贼人虽然行动粗鲁,但与她身体的其他地方,却是碰也未碰,所以这把硬邦邦的匕首,他们愣是没搜到。

妖娆看着这情形,明白他们要对付的人,并不是自己。她的心里,就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也不知安安菲到底惹了什么祸事,如今只怕难得清白。

见那几人要走,妖娆赶紧就道:“各位大哥,还请放了我。我只是她的姑娘。”

这吴丰盛一听,就在窗户外说道:“你既然是姑娘,如何不陪陪你家小大哥呢?”

安菲看着妖娆,就冷冷道:“你叫什么呢?不过,我知道你是真想走。而且,你巴不得我死。”

妖娆听了这话,心里就一惊。“小大哥……我只是害怕……并无别的意思……”

“鬼才信你的话呢!”安菲冷冷转过头。

那吴丰盛也就去路前迎接杨复生。复生得知他事情办得顺利,也就夸奖了一番。

那吴丰盛就道:“爵士,只是将那安姑娘帮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到底要挪个赶紧点畅快些的地方,好叫那我怎么也寻不着。”

复生听了,想了一想,就遥首叹息道:“想不到我对她竟用情如此之深,可谓是超过了我的想象。也罢,如今既已这样做了,我也就只能朝前走了。”

那吴丰盛就安慰:“爵士,长此下去,我和那安家寻不到人的话,也就会放弃。到时爵士您就霸王硬上弓,等有了孩子,这女人嘛,总是会心软。天长日久的,她总会是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