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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来,他知道你已经开始接受解毒剂的治疗,并且积极地看心理医生以后,他才肯进财团工作。”

“……”

“而我之所以将他带回欧洲,是因为当时老二家里的人全被父亲抓了,死了三个女佣,还有五个保镖,以及……童妈的儿子。”顾时廷说道,“如果我不那么做,杀戮还会继续,包括你的亲人,父亲当时也在派人找……”

沐倾歌呆呆地看着顾时廷,当年……死了那么多人?

童妈的儿子?

在家乡时,给她和顾时琛送过吃的那个年轻小伙子?他也死了?!

沐倾歌一下子跌坐下来,脑袋里一片眩晕,几乎失去意识。

原来……四年前,发生过那么多的事。

而她,一无所知。

“沐倾歌……”顾时廷蹲下身来,担忧地看着她,“我知道这些你一时间很难接受,我告诉你,只是不想你怨恨老二,不想你们之间有不必要的误会。”

再怎么说,顾时琛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骗她。

怨恨?

怎么怨恨?怨恨一个为了她做这么多事,承担一切的男人?!

她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

“我什么都不知道……”

泪水从眼眶里掉落下来,沐倾歌哭得无声,怎么会发生过这么多事,怎么会是这样。

她一直抱怨顾时琛,现在就好像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讽刺着她一切的小女生情绪。

讽刺她有什么权利去埋怨,她什么都没有为顾时琛做过,而顾时琛……却为她受了那么多的苦。

“这四年,老二不是没有机会离开顾家,只不过……”顾时廷蹲在她面前说道,“我觉得他是被四年前的一切吓怕了,不想重蹈覆辙。因为我们都知道,只要父亲不允许,你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一样会被逮回来。”

“而且,他如果在财团不好好做事。”顾时廷将所有的实相都托盘说出,再没有半点隐瞒,“父亲便会对guaimu的教育更加严格。”

“严格?”沐倾歌重复着他的话,“那是虐待。”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患上孤独症,她遭受的岂止是严格的教导。

沐倾歌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我们三兄弟就是这样的命运,除非父亲驾鹤归西,否则,我就只能一直受制于他老人家。”顾时廷蹲在她身边,又补上一句,“当然,包括我们的后代。”

受制……

那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沐倾歌左手撑着车门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便审美观点顾时廷攥住,“沐倾歌,你去哪?”

“去见我女儿。”

“父亲让你离开,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你还不走?”顾时廷皱眉,攥住她的胳膊不让她离开,“你留在这里,就会和guaimu同时成为父亲手上的棋子,借此要胁老二。”

“如果顾老真像你们说的那样无所不能,我就算不在顾家,也逃脱不理他的掌控。”沐倾歌眨了眨眼,视线被眼泪模糊。

“……”

不可否认,已经到这一步,沐倾歌在哪,都逃脱不了父亲的掌控。

顾时廷顿了顿,又说道,“可你在顾家,危险系数更大,整座庄园几乎全是父亲的人。”

“那我女儿怎么办?”沐倾歌反问,“她有家庭因素造成的孤独症,如果让她继续呆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一辈子都不能康复!”

她不能让她的女儿一直处在这样的家庭里,她不能让女儿的孤独症一辈子都得不到治疗。

“你现在回去,万一父亲认为你和老二旧情复燃,还要抢他的孙女,你们一家三口都不可能好过!”顾时廷语气加重。

“……”

“四年来,老二也只能维持你们一家三口都还好好活着的局面,沐倾歌,你并不想成为老二的负担,对吗?”顾时廷看着她说道。

“我……”沐倾歌说不出话来。

负担……她一直就是个负担、累赘,从以前到现在。

她不能去见自己的女儿,不能爱自己爱的男人。

沐倾歌踉跄着后退,站都站不稳。

“沐倾歌……”

顾时廷向前两步,将她搂进怀里抱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没事,没事,哭过就没事了。”

他突然明白了顾时琛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沐倾歌,就是怕看到她现在这样的绝望。

让她知道一切痛苦地一个人生活,远不如她一无所知地一个人生活。

一个男人,并不需要女人来一起分担痛苦。

所以老二是能藏就藏,能不说就不说,全瞒着她一个人。

“我做错什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你们父亲这么容不下我?!”沐倾歌靠在他的肩上失声痛哭。

那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在这座庄园里没有笑容地长大,她爱的男人为了她的平安必须听命于顾老。

而她,能做的是不打扰,离他们父女远远的,这竟然就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

回忆像山上落下的石一样,一块一块落到她的身上,将她砸疼,沉重到她承载不了。

沐倾歌蹲下身来,手撑住快要裂开的头。

泪如雨下。

远处,高大的身影颤了颤,她哭了?

片刻,一个霸道而僵硬的声音在她的上方响起,“不准哭!”

沐倾歌整个人深深一颤,缓缓抬起脸。

顾时琛就站在她面前,一袭黑色长款风衣在夜风中微扬,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俯视她,黑眸深如夜,显出疲态的脸。

沐倾歌张了张嘴,有很多话,在这一刻却说不出来了。

他就在她眼前,一个为了她背负那么多年的男人……现在,她讲不出一句话。

“顾时廷让我过来。”顾时琛的嗓音在晚上显得特别低沉而磁性,转眸看向她,口吻霸道地道,“别哭了,我没事。”

沐倾歌看着他的脸,眼泪很不听话地落了下来。

顾时琛双手捧上她的脸,低下头吻上她的脸,炙热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脸上,滚烫了她的眼泪。

每一下,都让沐倾歌颤抖,心悸不已。

他的薄唇也在颤抖,一点一点吻去她脸上的泪。

沐倾歌注视着他,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湿润,那一点淡淡的水光。

他哭了?!

“累吗?”沐倾歌哽着声音问出,“这四年……累吗?”

为了她,为了孩子,他做了那么多……

而她,一点都不知道,无知地享受着他换来的四年安静生活。

顾时琛低头深深地凝视着她,蓦地,眼眶里的泪落下来。

顾时琛迅速转过头去,以手背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