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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唐天宝玩了三次,陈大龙玩了两次。两个人的消费加起来已经上了四位数。这是陈大龙智者千虑后的一失。懊恼已经没有用了,当陈大龙在银行卡的账单上签下自己的大名的时候,心里狠狠地骂了句:“他妈的!”

唐天宝踱着迷醉的“舞步”,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走着。

潮州市的清晨是寂静的,然而被两个出来逍遥的人打破了,陈大龙一路高歌着,而唐天宝则一路摇晃一下恶心地吐一口,就像是在为陈大龙优美的歌声“伴奏”,又像是回忆着什么,情到深处人孤独,人到孤独双腮挂满了眼泪,只是迷迷糊糊的他却浑然不知。

陈大龙费了很大的周折把唐天宝弄到“飞翔鸟”公司里,他还是想让唐天宝帮着自己完成刘总交代下来的任务呢。可谁知两个人竟然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里席地而睡了。直到金萍花敲响了陈大龙办公室的门,陈大龙在再迷迷惑惑中渐渐醒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头嗡嗡直响,心里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干什么啊?”陈大龙有气无力地问道。

金萍花一脸着急的样子说:“刘总找你呢。都找翻了……”

陈大龙定了定神,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个案子,他的脑子立刻清醒起来了,浑身颤抖了一下,打了个激灵,心脏开始怦怦直跳。

“完了,完了……”陈大龙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去电脑上拷贝下了昨天晚上唐天宝还没有完成的那个案子。

事到如今也只能拿着唐天宝那个并没有完成的案子顶一顶了。关键时刻,也只能这样了。陈大龙急来抱佛脚。

“怎么他在这里?”金萍花已经注意到了地上的那个呼呼大睡的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唐天宝时,一脸疑惑地问道,“他怎么睡在了这里?”

陈大龙已经顾不上跟金萍花解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他忙活着自己的案子,然后拿着U盘匆匆忙忙地跑向了刘总的办公室。

此时此刻的金萍花是没有事的。她走到唐天宝跟前,蹲下了身子,认真地看着这个男人。他衣冠不整,脖颈上有两个红红的嘴唇印,傻子都能看出来,那是女人给他种下的“草莓”。

从唐天宝的嘴里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酒臭味,金萍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和鼻子,心里却有一种被撕裂的伤痛,一阵胜似一阵。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如此颓废,她是伤心;然而,当看到他脖颈上那些红色唇印的时候,她又是憎恨的。金萍花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如果爱,她就会深爱。相反,如果恨,她也会深恨。现在,她已经说不上自己是爱这个男人还是恨这个男人了。

金萍花只感觉自己的心已经碎了。

陈大龙出来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在刘总办公室里被劈头盖脸地批评斥责着。这半个小时里,陈大龙是煎熬的,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他想逃避又无处可逃,想反抗又无从反抗。他面对的毕竟是自己公司的上司,除了低头认错、假装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外,他什么都做不了。除非,不想在这个公司干了,陈大龙并不是没有这么想,然而转念又一想,为了一件小事就把这个来之不易的工作辞掉的话,也太不值得了,所以陈大龙站在那里双眼睖睁,垂着头,显现出一副孙子的样子。

陈大龙是痛苦的,他的兄弟唐天宝也是痛苦的,真可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睡梦正酣的唐天宝正在于周公谈天说地呢,谁成想却总是被人骚扰,心里极不痛快。

金萍花不厌其烦地摇晃着唐天宝的胳膊,言词极为严肃地说:“唐天宝,唐天宝!唐天宝,你给我起来……”

唐天宝一边有气无力地哼哼唧唧着,一边用手去打金萍花的手,他并不知道是金萍花在叫喊自己,他亦不知道自己现在正睡在陈大龙的办公室里,除了睡觉,他什么都不想去想。他困的要死!如果此时把他喊起来,还不如把他杀了呢。

“唐天宝,你起来……”金萍花坚持着,一副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尽头。

“干什么?”唐天宝嘴里嘟念了一句,翻了一个身继续做自己的“春秋大梦”。

金萍花蹲在地上已经火冒三丈了,脖颈上的红唇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不说呢?金萍花双手搬着唐天宝的头,用力往自己这边移动着:“唐天宝,你丫的给我起来,装什么装啊?难道真的有这么困吗?”金萍花的脾气上了,动作上也就用上了力。

唐天宝的脖颈被金萍花搬得咔嚓响了一声,一股强烈的痛疼感从他的脖颈处蔓延出来,使得唐天宝再也没有睡意了。唐天宝把身子翻向了金萍花这一边,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朝着最不痛的方向转移,纵然这样他依然感觉还是有股疼痛在自己的脖颈处,仿佛这个脖子要断掉一样。

唐天宝睁开了双眼,怒火中烧地望着眼前这个弄疼自己的人,他的眼睛还是有些朦胧,可能是由于酒精的作用,他揉了揉双眼,努力去端详眼前这个人,他看出了是一个女人的轮廓,最后终于看清楚了是金萍花。

怎么会是金萍花呢?简直像个瘟神,怎么哪里都有她呢!唐天宝在心里埋怨着,嘴上什么也没有说,机械地闭上了双眼,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睡着陈大龙的办公室呢。他的双眼有些干涩,太阳穴有些疼痛,头脑嗡嗡作响,唐天宝没有时间去理会“发疯”的金萍花。他对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什么话语了。他对她本来就没有感情,更何况他唐天宝已经不再负责公司于“飞翔鸟”合作的项目了,所以他也就不怕“得罪”金萍花了。

人们往往是有恃才无恐,唐天宝是无恃也无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唐天宝,你少跟我在这里装死!我警告你,你必须把今天的事给我说清楚。”金萍花也并没有把自己当做外人,此时的她吃醋的样子,就好像她就是唐天宝现任的老婆一样。

“说什么清楚?一边去!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唐天宝不怀好气地说。

由于金萍花离唐天宝的距离很近,从唐天宝口里散发出来的酒臭味已经传到了金萍花的鼻子里了,一股恶心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金萍花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心头的气愤愈加深了。

见过不负责任的男人,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金萍花被这个“死皮赖脸”的唐天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一脸的无奈。

“你给我起来——”金萍花不依不饶,然而她的声腔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一种哭腔哭调的,眼睛里也涌出了泪水,一滴一滴情不自禁地滴落在地上。

“你还有完没完啊?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总是缠着我不放啊?你就找不到别的男人了吗?”唐天宝心烦至极,言辞也变得激烈起来了。

“唐天宝,你——你……”金萍花已经哭得像一个泪人了,双手指着唐天宝的额头,嘴上却说不上话来,她哽咽着,抽泣着,浑身哆嗦着,额头上爆出了青筋,但是她却对这个伤害了自己的男人无计可施。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无论一个人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达到完美的效果。所以,一个人的爱情不是相思就是想死。除了这两点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可能了。金萍花用她三十多岁的生活经验再一次证明了爱情的艰难,爱上一个人是艰难的,让一个人爱上自己更是件艰难的事。那些所谓的“缘分”,就是扯淡,统统都是“事后诸葛亮”,往往都是事情发生了才说这种事情就是必然的,就是缘分,这种鬼把戏糊弄三岁的小孩子们可以,可糊弄不了三十多岁的金萍花。她从来不相信“缘分”这种扯淡的东西,她不愿意相信自己和唐天宝之间是没有“缘分”的,她宁愿相信“天道酬勤”的说法,她认为只要自己肯努力,什么事都能完成,什么东西都能得到。她之所以在“飞翔鸟”这么大的公司谋到了职位正是她自己天道酬勤的结果。在面对唐天宝的问题上,她愿意坚持。虽然金萍花已经被爱情之剑刺的遍体鳞伤、血迹斑斑了,但是她仍然要坚持,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不会放弃唐天宝。

金萍花并不认为自己的爱情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经典,她只是在努力完成自己的特例,而不是典型。有了坚定的思想做动力,她矢志不渝,勇往直前。然而,结果却不太可观,前途凶险,荆棘密布。

金萍花走了,她是含着委屈的泪水走的。也许她还会再来这间办公室,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再来了。女人对地点是非常敏感的,尤其是自己的伤心之地。金萍花是在这里跌倒的,但是她永远都不可能在这里跑起来了。

金萍花走后,陈大龙回来了。

陈大龙心里压抑着一团怒火,昨天晚上大笔的经济支出不说,今天一睁眼还被老板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哪里说理去?这便是职员的命运,做职员就永远有可能被老板臭骂或者被老板炒掉。二十一世纪最不缺少的便是人才。中国的经济越来越发达了,以至于带动着中国的教育越来越发达了。只要有钱就可以办私立学校,为伟大的中国培养一批又一批的大学生。这些大学生在古代已经算得上是“人才”了。然而中国经济却忘记了给这些“人才”发财的机会,所以“人才”就想臭在大棚里的西红柿,红透了、红烂了、红的一文不值了。只会引起更多人的更深的厌恶。

一推开门,陈大龙看到了正在酣睡的唐天宝心里便气上加气。他伸手朝着唐天宝的后腰拍了巴掌,嘴里喊着:“……”